“丛希璨,你成绩是怎么回事啊?总排怎么下降这么多?上次不还全校前三,这回怎么掉到第十四了?下降了十多名!”
“你对得起我吗?早知道你变成这样,我就该把你留给你爸,天天给他赚钱养孩子!我都后悔把你接回来了!”
“你小时候学习向来都不需要我操心,现在长大了怎么还往回长?”
“别说学校不好,老师不行,人家山区孩子不是一样考上了211,985的吗?人家都能靠自学,为什么就你不行啊?”
“你跟你那死爹一个样,随了他老丛家的根了!把你接回来,你还不学好,我都要后悔死了!”
耳边是曲静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不容易,时不时地还在我的胳膊上拧一把。
我默不作声,也不回应她,只低头听着。
上一世的我是回应过的,解释过的,但都像是往大海里掷一粒石子,无济于事。
纵使多了个尤邈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我的人生轨迹依旧和之前没有任何偏差。
初中一毕业就被曲静找上,接到了她的新家,离丛峰在的泊城还算远,相隔一片临湾的海的沂城。
而关于尤邈的事…我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什么了。
只依稀记得火烧云的那一天,少年微红的脸颊与明媚的笑容。
至于其他的事情,像是被老式相机拍下的照片,无一不在褪色,逐渐模糊。
我好像是…病了?
躲进洗手间里的我往脸上扑了一把冰凉的水,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对,我好像是病了,开始记不起这一世发生过的事情。
从八岁到十五岁之间的记忆,都没有留下一丝丝的痕迹,就那么匆匆地过去了。
尤邈…尤邈呢?
我迷茫地与镜子里一模一样的我对视着。
她的迷茫,她的狼狈,都是我的。
水珠顺着下颚滴落进水池之中。
我…好像弄丢了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救了我…只有他在救我…
拼尽全力地在救我…只有他还在渴望我的存在…
渴望我这个不完美不强大的灵魂,与我没有贡献,毫无价值可言的平平生命…
回到房间里的我翻翻找找,才在纸壳箱的最底层找出一本没用完的旧笔记。
第一页,就是一个被划掉的名字,勉强还能看清字。
尤,邈。
记忆似乎得到了启封,十五岁的我再次在这一页认认真真地写下一个名字。
撑着下巴看了看,又在名字的下面添了两道横线,加了三个感叹号后,才满意。
要找,要找…找到他,一个名叫尤邈的少年…
…
可这里是沂城,记忆中的相遇应该在泊城才对。
但我依旧像个疯子一般,在一座新的城市里,寻找着一个旧的人。
关于想找到他的想法更像是病毒一般疯长,几乎要把我的精神与意识压垮。
可我还是在…在渴望他…就像是终日行走在沙漠的人渴望绿洲的出现…
又是一个相交的十字路口,赶着学生放学,打工人下班的晚高潮,前方的绿灯一亮起,我就焦急地快步穿梭在人群之中。
走快一点,再走快一点,在回家时限的到来前,也许还能去人多又景色适宜的地方找一找。
我一只耳朵还戴着有线耳机,双手局促地插在校服的口袋里,埋头走在斑马线上。
目光时不时地快速从路人的脸上划过,又匆匆避开他们的回视。
“你终于答应我一起去临湾的海了!”
“太好了!尤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