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悦全面进犯,恰逢此际,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突然下了诏狱,所有依附司礼监而活的佞臣便被迫着不得不配合朝廷配合内阁,和朝廷合并一起,以求将功赎罪,洗脱身上的罪名。
这又是一个始料不及的事情,明明朝中传来消息,西州最得力的那两个大族进了京,这本是大悦进犯的最佳时机,而且据朝中细作又报,内阁和司礼监内斗,那个司礼监的魔头已经被打入诏狱。
“你不是说大晋如今不堪一击,只要孤助你重回大晋,你就把中州一带割分给我大悦吗?”
悦皇看着死伤惨重的军士,指着那个容貌毁了近半的年轻男子的鼻子,气道。
那年轻男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人在屋檐下,还是不得不低头,赶紧宽慰悦皇道:“皇上别动怒,我既然敢让皇上在这时候动兵,自然是有把握的,请皇上再耐心等候。”
好不容易劝服悦皇,男子黑着脸,立马让人偷偷传信到大晋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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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周昱睡不好,依水和依兰在内寝间给小皇帝唱曲哄睡。
周昱还是心神不安,不一会儿就皱着眉惊醒过来。
依水缓缓解下盘扣,“要不奴婢来伺候陛下?”
周昱虽然自幼被奸佞当傀儡来养,五岁的时候仍未戒奶,但后来昕枂来了之后,就把他的乳母给遣退,把有香味的木片塞他嘴里,逼迫他戒奶,然后带着他读书学习。
但后来庆元郡主来了,依水和依兰两个梅妃旧时婢子得了恩赦回到周昱身边后,趁着长公主不在拉拢少帝,慢慢又帮他把这恶习捡回来。
依水是下了大气力的,她一个未生育过的婢子,为了能给少帝这口,冒着危险去找禁药来服,忍着羞耻引`诱。
周昱如今七岁,其实早就在昕枂的帮助下戒掉了心里的瘾,但毕竟年幼,架不住两个大婢的诱导和劝说。
他缓缓地,又凑近了依水的怀里。
这时依兰察觉到外间的动静,同依水眼神示意一番后,就出去了。
依兰听到接收信号,推开侧殿的窗户,看着暗夜里飞行的一群灰雁,依兰的夜视能力出众,一下子就看清雁群队伍的姿势,赶紧翻出书柜子里一本寻常的诗经来逐页逐字挑着看。
等她看明白雁群表达的信息后,眉心渐渐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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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进展得尚算顺利的时候,大晋中部某县一个太守突然因为行贿而在狱中被纠察官逼得自尽。
原本这件事没什么,同战事压根扯不上边。
但不幸的是,这名太守是司礼监那边的人,而纠察官是奉邢部的命前往纠察的,六部官员唯内阁辅臣的话是从,陆首辅说好先不论前事,一心对外,可以将功赎罪的,太守的儿子本来已经打算去参军了,谁知现在却闹出这一出。
此事酝酿着一传开来,许多原来投靠司礼监的世家以及官员便退缩了,前线因此混乱一片。
冯玉安带着吃的来到诏狱看望赵朗辞,把情况都告诉他了。
“掌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你摸出那人底细没有?再这样下去,大晋要完了啊...”
赵朗辞平静地接过提篓,“不是叫你帮我回赵府喂那只畜生,你喂了没?”
冯玉安焦急道:“喂了,喂了,灰郞如今站起来有奴婢腰那么高了,吃得毛皮水亮都长膘了,掌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是说大晋...”
“灰郞?”赵朗辞喃喃好笑,“这只丑陋的畜生养在赵府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它也有名字,竟然叫灰郞?”
“是殿下取的...”冯玉安解释道。
“那几盆腊梅浇水没?腊梅一天水不能浇太多,那些金鱼也是,每一条一天四五颗饲料,多了少了也不行,你得把每一条鱼单独引开喂食,不能让那些强壮的吃多了撑死,瘦的瘦死。”
正当冯玉安又要说战事的时候,赵朗辞又问。
冯玉安看着这位靠墙而坐的年轻男子,他脊背笔挺,墨发半散,鬓边有几绺散落垂在额前,长长地披到胸前,说话的时候,点漆的眸子深邃有亮光,好看得不得了,是那种女子一看见就会胶住不动的长相,尽管是如今在狱中,也不见一丝狼狈之态,尽是风流雅致。
冯玉安叹了口气,“掌印,那几盆花和金鱼你总是宝贝得很,明明府里有打理的人,你硬是不放心别人照料,总是亲力亲为,如今你人在狱中,还日夜记挂着。一条瘦狗几盆花几条鱼尚且如此,那人呢?”
“你想不想见一见殿下?”
“见她做什么?”赵朗辞笑了,“她那么讨厌我,让她看见我如此狼狈,不是白白让她快活了?”
“我还没那么好心。”
冯玉安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掌印,大晋若亡了,殿下也会遭殃的,你真的不打算救殿下吗?”
赵朗辞又笑:“我如今沦为阶下囚,内阁的人已经实现他们权力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