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距离姚长老那么远的距离,说听见臣等说的话,谁信?”
那两名言官还想推诿,紧接着他们二人之前议论的关于工部处理汛涝的谏言也被姚长老一字不漏说了出来。
这件事只有工部的人知道,姚、夏二人才从西州过来,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么说来,倒像真的有千里耳。
于是一时间,宴席上所有人都不敢私下里随意讨论说话了,大家都沉默得很。
一巡酒过,昕枂喝酒吃菜正吃得惬意,姚、夏二人就开始前来请求长公主,说是随便一个职务都行,他们想留下帮长公主效力。
这下,那些本来就沉默的臣子就更沉默了。
昕枂这下终于郑重了起来。
她先是看向旁边的赵掌印,“掌印,你认为如何?”
在场众人也都看着赵朗辞,姚、夏二人趁机想留下,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坏心,这次不仅是内阁和六部,甚至司礼监也该站同一阵线拒绝的。
但没想到,赵朗辞的回答却是:“听闻姚将军、夏将军在西州时对于洪涝治理也颇有经验,臣认为他们帮殿下处理,应该得心应手。”
昕枂点点头,又朝内阁那边的席位望去。
她的目光越过陆钟,停留在秦思朗脸上:“秦阁老,你认为呢?”
秦思朗同陆钟对望几眼,才站起揖手道:“回禀殿下,西州乃我大晋重要的边防之地,二位将军又是驻守西州重中之重的人才,臣以及内阁都认为,西州那边更需要二位将军。”
昕枂得到了秦思朗的答案后,笑了笑,“那好,二位将军还是继续镇守西州吧。”
姚、夏二人面色立马变得难看。
赵朗辞也神色未明地看着秦思朗。
宴罢,秦思朗偷偷托人将几味药材的方子交给昕枂,昕枂知道那些是什么,是清除周昱体内长久服用有毒药膳的缓解方子。
来人说是还差一味药,秦阁老翻遍医书也想不出差的那味药是什么,所以这个药效见效甚微,但服了总比不服好。
“紫衣,你收下这个,混入馅料里,每天给陛下做点心送去。”昕枂同紫衣交代完,太皇太后就遣人来找昕枂。
昕枂来到,太皇太后先是问她:“赵掌印没和你在一起?”
“宴罢他送陛下回去,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昕枂笑笑。
“他自然是不高兴的,你可都知道他为你做了些什么?”
昕枂“啊?”了一声。
太皇太后又笑:“没什么,好孩子,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昕枂听话地走近一点,挨着罗汉榻在蒲团上坐下。
太皇太后身上有淡淡的佛香味,让人莫名心安。
“这么近地看着你,还真有几分像。”太皇太后眼角噙了泪,拿帕子轻轻拭掉,“哀家也不愿意看着你和陛下日后相残啊...”
昕枂愣了愣,“曾祖奶奶,陛下是我皇弟,我不会伤害他的。”
太皇太后摸摸她的头,“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但他却不得不伤你,哀家想个办法让你逃出宫中,你可愿意?”
昕枂懵了:“曾祖奶奶为何要我出宫?我出宫了的话,宫里就只剩昱儿一人了,他能否平安长大还未可知,司礼监会如何对他?”
太皇太后笑:“你就知道你留在这里,司礼监就不会对付他了吗?”
昕枂不语。
“司礼监那个脾气很犟的孩子,他受了很多苦,是先帝的错,哀家虽然不认可他做的事,但哀家相信,他是个有底线的人,他不会让大晋陷入水深火热中,至于这个皇座上坐的是谁,也不是哀家可以决定的。”
“他很在意你。”她又笑,“你留下,或许真能保住陛下,但陛下未必会留你,你可想好了。”
昕枂一怔,“在...在意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想利用我吗?还有...陛下为何不留我?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叹口气,“这个哀家暂时不能跟你说,总之,宫廷复杂,哀家也挺可惜你这么个有活力的人儿被困在这里。”
·
昕枂同太皇太后聊完回到麟趾宫,已经很晚了,却在宫门的地方遇见赵朗辞。
他长身而立在宫门口那棵玉桂树下,夏夜的玉桂树在风中簌簌地落着白色带馨香的花絮,如同若干年前她看见的这个人一样。
谦谦公子,芝兰玉树。
“殿下...”他眸色微黯地望着她。
昕枂让紫衣她们先回宫,自己跟着他沿狭长的宫道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下,问她:“殿下害怕吗?”
昕枂还在思考太皇太后的话,陡然被问了一句,差点撞上他的背。
“啊?什么?”
他转过身来扶着她,“臣是问,殿下害怕吗?”
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