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星河一中正式举行开学典礼。
各年级学生在半月前就早早结束了甜蜜的假期生活,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
周洗夏站在校门口不远处,心如死灰地望向分针指在刻度七的教学楼大钟。
她迟到了。
平常迟到最多挨顿班主任的骂,偏偏遇上开学典礼,被抓到的人要全校通报批评。
如此重要的事情按理说要提前准备,然而特地早起五分钟的周洗夏觉得自己真的情有可原。
像作业被妈妈误当废纸卖掉一样荒唐,她被妈妈锁在家里不让来学校。
前者可能是为应付老师的烂大街说辞,而后者是她的真实经历。
周洗夏父母相识于大学,毕业结婚。成婚三年时,育有一儿一女。
夏莉在家相夫教子,周承鸿忙于事业,整天早出晚归。
不同的生活轨迹让夫妻之间的话题变少,感情也愈加疏远。
父母的矛盾彻底爆发在周洗夏初二那年。
蜻蜓下雨前会低飞,家里低沉紧张的气氛使得周洗夏内心隐隐不安。
初中老师察觉到她糟糕的情绪,允许她回家休息。她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学习,拒绝老师要通知父母来接的好意后,独自步行回家。
周洗夏回到家后,正打算向母亲解释这事,意外透过半阖的房门见证了父母的争执。
向来端庄优雅的夏女士头发凌乱,粗鲁地扯着周承鸿的领口,“你简直不是人。我辛辛苦苦为你生孩子,你接二连三地出轨不说,现在竟然又和洛易婷勾搭在一起了。”
周洗夏推门的手僵住,全身气血涌上头颅。她虽然和父亲关系淡漠,但心中默默将他视作榜样。难道他经常几天不着家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在和……
万一是误会呢,周洗夏握紧拳头,强行将胸中的怒火压下。
洛易婷,是和母亲同龄的邻家阿姨,也是外婆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在和她为数不多的碰面中,她话里话外满是对母亲的冷嘲热讽。母亲性子软,总在她身上吃亏,周洗夏倒是能在保持基本礼节的基础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洛易婷每次被气得牙痒痒后,只能不甘心地对夏莉说:“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感情到尽头,舍不得放手的人毫无体面,心狠的人却能如看客般保持人模狗样。
周承鸿往后挪了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的丈夫出轨我讨厌的女人,我做错了什么?”夏莉忆起过往种种忍耐,表情狰狞地大喊,“从小我妈就拿我和她比,可处处比不上。好不容易靠艺考和她考上同所大学,男朋友在见到她之后就开始变心。直到她毕业出国,你才死心和我结婚。现在她回来了,你们就要旧情复燃,当我是什么?”
相比妻子剧烈的情绪反应,周承鸿语气平和,“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床上的工作关系吗?”夏莉拉住领口的手收紧,想要把他压在墙上。
脖颈涌上压迫感,周承鸿恼羞成怒,用力甩开妻子的手,夏莉猛地摔倒在地上。
那个万一终究是没有出现,周洗夏立刻冲到母亲身边,双眼通红地瞪向父亲。
周承鸿在看到她后,表情错愕,张嘴丢下一句,“有时间去办离婚手续”,然后关门离开。
这一去,再未回来过。
后来,父母正式离婚。周洗夏全无伤心,甚至庆幸于母亲脱离囚笼。令她没想到的是,哥哥周洗洲竟然选择跟随父亲。无论她如何和他诉说周承鸿的恶行,他也不动摇。
好在周承鸿算不上太没良心,没有在离婚财产的分配这一方面使绊子。
很快,周承鸿带着周洗洲和洛易婷组建了新家庭,周洗夏则和母亲相依为命。
自此,楚河汉界正式划分。
离婚对夏莉造成的打击非常大,她将丈夫的背叛和儿子的不选择归咎于瞧不起。
他们越优秀越有能力,就越嫌弃她这个家庭主妇。
周洗夏素来是位乐天派,坚信母亲总有一天能释怀,现实情况却渐渐恶化。
夏莉起初打着劳逸结合的名号不让周洗夏过长时间学习,再后来扔掉周洗夏的习题书,最后演变到差点撕毁那张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周洗夏尝试过开导母亲,劝说她去看心理医生,然而都遭到了夏莉强烈的拒绝。好在夏莉这样的举动次数不多,加之家中雇有白班保姆照看,周洗夏又是走读,便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昨晚,在周洗夏写作业的时候,闲来无事的夏莉坐在旁边随意地翻看着她的书本。
之前夏莉也会这么打发时间,周洗夏习以为常。
不料第二天起床,她发现自己的房门被锁住了。
周洗夏想到了顺手夹在书本中的物理满分小测试卷,边按压着门把手,边敲着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