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不欠你钱。吃了,好好听讲。”夏落染撕开包装,舌头卷入,是一阵清凉的薄荷西柚味。
夏落染转头,看向落地窗前的男生,一如既往地认真,时不时用手拿笔在书上圈圈画画,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正幽幽发着光。
她叹了口气,悠悠地坐在路上供人休息的石椅上。她知道男生这两年都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可能只是觉得他没有亲口跟她说,但远远不止这些。
她颤抖着身体,将过去那些尘封的记忆打开。
她十岁那年发生了意外。重创之后父母因为工作没等她康复就匆匆离开了,一直都是夏鹿扬陪着她度过了那无助又迷茫的六年。十六岁,十八岁的夏鹿扬作为高三组第一破例被外国学校录取,却瞒着她没告诉她。她咬着牙,红着脸问夏鹿扬:“所以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笨蛋?”后来在自己慢慢消化完了情绪和夏鹿扬的反复开导下才慢慢磨合出来。
她向来都在经历分别,慢慢走向一个人的孤独。可是那时,莫辰逸那束光照进了她那最为黑暗的生活。他耐心地陪着她,静静地用他的方式去治愈她那脆弱的一面。哪怕是知道他高二有可能出国时,莫辰逸一句很静的“不会”打消了她所有的顾虑。
“我没说不让你去,”夏落染眼里有光,“但是记得别跟我那傻缺哥一样不先跟我说一声。”
“好。”男生重重点头,嘴角泛着笑。
可是他到底最后没告诉她,也许是怕影响她高考,也许是想考完再说。可是夏落染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从一个不是很熟的同学嘴里听到的。在考前一天她甚至收到了他的消息:“一起加油。”
那天知道后,夏落染一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没人告诉她。哪怕她最信任的人。父母也是,夏鹿扬也是,莫辰逸也是。
离开KTV的第二天早上,莫辰逸早早地就来她家楼下等她,想好好跟她说明,她一整天没有下去,家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他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再后来,他离开那天,给她打电话,没接。发微信,被删。最后他让宋知蕴转达,他也许以为她没去机场。
但她去了。戴着口罩帽子,她站在送别的人群里,离别的气氛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瞥到男生高大的身影,白净的手臂泛着青筋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带着耳机和口罩,低头正在看手机。
很好辨认。夏落染吸吸鼻子,他就应该是那种光亮的人,就应该站在那里让别人热爱,而不是和自己一样。
再见。
亲爱的少年。
谢谢你出现在我那段最为难熬的日子里。
教会我拿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但手电筒远不及太阳亮。
再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后,夏落染打过去一个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暂停使用。”八月份,夏落染单枪匹马地出国,来到他所在国家所在城市,看见他所在的大学。幸运地见到了她想见的人,不幸运地是看见了他旁边那个染着亚麻色头发的高挑华侨美女。
她躲在身后大树下无力地蹲下,眼泪混着汗水一齐淌下。直到天色渐晚,几个外国女友人看见她:“Do you need any help?”“No,thanks.”她胡乱地擦了擦眼泪,魂不守舍地离开那个让她哭得很惨的地方。第二天定了最早的航班离开英国。
既然抓不住光,那就不要靠近光。
可是莫辰逸的回来,打破了她平静了三年的生活。她一边想要远离他,一边又想听他那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辰逸敲打键盘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他透过反光玻璃看见坐在外面发呆的人。急忙把东西收好,他站了起来。设置静音的手机这时不合时宜地亮起来,莫辰逸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摁断。
走到那里,影子搂住了刺眼的阳光。刚好夏落染抬头眯了眯眼,看见他,她毫不意外地又低下头,仿佛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笼罩。
“等我?”他语气带点怀疑,也有几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