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解除时,伤处的痛感如山洪般汹涌而来,一呼一吸都能扯痛伤口,遥辞只能埋进被褥中减缓闷哼的声音。
岁聿岑周身凝着雪色融光,连影也是浅浅的,他鹤羽拂地缓步而来,走得无声无息。
训道司使者一刹怔住,匆匆行礼便转身离开。
弟子居并不宽敞,四周尽是书卷杯盏。遥辞的床榻设于高台之上,床底放一块玉垫脚蹬,方便爬上爬下,现在倒是方便了他驻足。
“嘶……疼……”
遥辞这十年来受了不少伤,都没有一次比得上现在的痛感,她颤抖着手欲揭开衣料查看伤口,手掌忽而被冰凉的指尖摁住。
他身上总是这样凉。
遥辞咬紧牙关,手掌瑟缩一下,马上伸回了被褥中。她早该想到岁聿岑会来,他将悲悯平等地赐予天下人,自然也不能少了她,哪怕她现在是无用之身。
指尖固执地自她下腹游走到侧腰,伤口便在那,冰冷的触感教她浑身颤栗不已。
“嗯……师尊。”遥辞唤他,她鲜少这样唤他,以往为了刷好感度,便不以师徒相称,那样的关系太过禁忌,何况他们其实并无师徒之实,索性就都像外人一样唤他一声“尊主”。
她两手虚搭作揖,谁知岁聿岑根本不在意,他继续用指尖拨开外衣,宽衣解带的声音细微入耳,指尖的触感时而落在肌肤上,时而隔着一层布料搔弄。
额上沁出了细汗,遥辞攥紧被角,那道视线像红绫一寸又一寸缠绕在她身上。有时她会想,岁聿岑是否真的如人前这样无欲无求,风尘掀不起的只有死水,而他这样的河海襟怀,往往藏着的是惊涛骇浪。
“师尊!”遥辞顿感不妙,抬手抓上岁聿岑的指尖,鼻尖拱出被褥,眼尾带着一丝敏感的娇红,沉默一下道,“深衣。”
伤在侧腰,而她只剩一件里衣,若要扒到腰处,臀股便暴露无遗,教多事之人看到难免落人口实。
岁聿岑倾着身,任凭她紧抓着自己手腕,侧目看向她,久久,他移开视线,盯向她的伤处:“不闹了?”
“不敢。”遥辞不知他所言为何,却也慢慢松开了手,“不敢同师尊玩闹。”
“你从前……”岁聿岑忽地沉默,他垂眸而观,两睫交瞬,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从前不似这般。不同他生分,不唤他师尊,不会同他这般客气讲话。
他素来清心寡欲,不插手宗门之中的人情琐事,更鲜少亲临弟子居,可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传进了他耳中,将她传得十分不堪。他对男欢女爱一知半解,大道本无情,情之一字于他无甚分别,男女之情、师徒之情、师门情谊,他从未想过个中分别。
岁聿岑垂眸,手掌下探圈住她的脚踝,两指相扣时,掌中触感细腻如脂,他拉高一点,腿弯勾出一道弧,恰好将春色隐入被褥中。
遥辞侧着身,被他伺候得挺舒服,手指勾住岁聿岑绦带上的玉佩,微微眯眼仰望窗外。岁聿岑不是来问罪的,既然他不提,不想替自己宝贝徒弟讨要个说法,那么她也不必自讨没趣。她仙骨已剔,失去了“功能”,现在只想知道宗门要如何处置自己,是否会念在传道授业一场,还留她在门派内。
“这些伤,都是何时受的?”岁聿岑轻声问。
他的手掌附在她侧腰,不用握满,已经将她半个人都掐在了怀里。遥辞被他掌心的冰感刺得有些难受,勾着脚尖蹬出被褥不停晃着。
除了剔仙骨留下的伤痕,其他的刀剑旧伤都是比武大会上为了争个名次吸引岁聿岑关注受的,明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遥辞想到自己从前那么卖命刷他的好感度,却原来从未被真正关注过,便觉得十分憋屈和恼火。
在他眼中没有男女授受不亲,没有非礼勿视,没有非礼勿听,所有人生来一个鼻子一张嘴,区别或许只在于是男是女。唯一的殊待,只给了他视如己出的宝贝徒弟姜虞芍。
“狗咬的,让师尊担心了。”遥辞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这些并非犬齿痕迹。”岁聿岑指腹微乎其微地摩挲在伤痕处,眸光转向她勾起的脚尖。
“那便是徒儿记错了。”遥辞倒并不关心伤痕,平日里穿着衣服也看不着,眼不见心不烦的。
“陈年旧伤,碍了师尊的眼,徒弟近些日子便安生养着,多谢师尊关怀。”
岁聿岑将掌心附在她侧腰伤痕处,无言垂眸而观,他本以为将遥辞收入自己门下,宗门便会尽心尽力善待她。此女道缘浅薄,本就不是修行的好料子,加之命途多舛,劫难连连,若不收入仙门避凶,恐怕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乱世当道,民间饥旱已久,流寇匪徒搜刮抢掠,人命甚至比不上一碗白粥。
遥辞也是个明白的,在系统新的补偿规则出台前,她需要尽可能留在太一派,否则以现在的凡人之躯,只会死得不明不白。自太一派创立至今,还未出现像她这般修行未半中道落俗的,所以是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