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能用松树来比喻呢?
薛晏朝摇扇的手一顿,看了眼秦醒,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笑语嫣然的姜棠,了然一笑。
原来如此。
*
夜幕低垂,转眼就到了入夜时分。
云州城内云湖边,廊下挂满精致的荷花灯,一路灯火如龙延伸到远方,间或有人泛舟湖上,传来丝缕抚琴声,夹杂着女子娇笑声和男子推杯换盏的声音。
薛晏朝早早就在湖边酒楼订好了位置,曼妙侍女一路引着他们上了包厢内。就座后,端着酒水菜肴的侍女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全程都没有丝毫声音。
酒过三巡,姜棠和晗雾便趁机出了包厢,想要去看看云州夜市。柳善盈和钱起意也跟着一块出来了。
“棠棠,我们去放荷花灯吧!”
晗雾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姜棠,满脸希翼。为了今日游玩荷花节,晗雾挑了与姜棠同款流仙裙,粉衣更是衬得晗雾面容如花,美妙动人。
既然来了,有此机会,那当然要好好畅玩一番!
“我们走!”姜棠一扬手,四人便欢快地向着云湖边冲了过去。薛晏朝晃晃悠悠地走近秦醒身边,和他一同靠在围栏上。
“秦兄不去参加名剑大会吗?”
秦醒收回目光,“不了,我有要事在身,只是姜棠他们要前往扬州,还要拜托薛兄一路照拂。”
薛晏朝心内了然,眼内满是戏谑的笑意,“秦兄放心,薛某定然会将姜姑娘安然送往扬州!”
说着,他还故意在“姜姑娘”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只是不知道秦兄要走的消息,有没有与佳人说清楚?”薛晏朝自顾自地说着,摩挲着酒杯,一展袍袖洒然靠于围栏上。
看秦醒不说话,只漠然饮酒,薛晏朝便知道这天下第一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又或许...
薛晏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仰着头看着头顶明月,幽幽道:“我瞧着秦兄对姜姑娘有情,姜姑娘陪秦兄一路走来历经生死,也不像是无意的。难不成秦兄还未与姜姑娘表明心迹?”
秦醒喝酒的手一顿。
薛晏朝的这些话好像将他自龙岩以来一路上的难言之意都尽数大剌剌地袒露于日光下,被人如此精准地窥探到隐秘心事,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之前陈听松的话说得隐晦,自己还能当作没听懂、不了解,现下薛晏朝将这男女之情说得如此明朗,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想当初他秦醒一入江湖,便在名剑大会上剑挑十四人攻擂成功,成为了新的武林盟主。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自是一番作为。
年少成名,众星拱月,但秦醒却从未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过。他身负血海深仇,也从未想过要寻一人与之终老。
如果不是那日他到了龙岩,救下了姜棠,或许自己会一如从前那般游荡于五湖四海,终其一生都去追寻那真相。
但是他遇到了姜棠,为保性命,也为了避免牵连无辜之人。他施展了缩骨功,顺利入了龙岩书院读书,自此与姜棠有了纠葛。
李云景和林泠泠都太过自私,在关键时刻都会保全自己。姜棠因而对自己多有依靠之意,他只想着或许姜棠只不过是太过孤单,等以后有了同行之人这些心思便也淡了。
但当他真正看到姜棠与李云景、与钱起意等人走在一起时,他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这些人怎么能比得上他呢?
只是自己大仇未报,而仇人高居庙堂,自己自负武功尚且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若是因此波及到她,自己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况且他也不想再看到在那晚浅滩,姜棠失落的目光。
因此这一路走来,他都谨记自己要对她冷漠以对。可是当他在宜川城内,在四周皆是毒人狰狞的嘶吼声中看到那一抹身影的时候,他的心内是高兴的。
只是每每这般告诫自己,却也只能暂时将那心思压抑于深处。如今薛晏朝一句戳破,那隐晦心思便如火一般愈演愈烈起来。
看着秦醒心绪起伏,薛晏朝示意远处的彩衣侍女过来倒酒。待侍女走远后,他未说什么,反而左手打着执酒杯的手打起了拍子,缓缓唱了起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男子的声音深沉醇厚,带着丝丝缕缕难言的情意,令人闻之动容。渐渐地,这歌声引得包厢内的丝竹声停了下来,就连楼下的游人也不禁驻足聆听。
听着这曲调词意,秦醒却缓缓平静下来。他朝云湖边看去,那片云湖此刻放满了荷花灯,想必姜棠他们应该也在放了吧。
“多谢薛兄,只是秦某此生怕是难寻。告辞。”
说罢,秦醒便放下酒杯,转身下了楼。
见楼上男子停了歌声,街上的人群复又向前流去,在这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