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不晓得她磨刀的声音吓得一个人捂着嘴巴拖着受伤的腿落荒而逃,把所有的工具都检查过一遍后,拿出箱子底部的圆球来把玩。
这球是个半成品,只雕刻了三层。但每一层厚薄均匀,逐层镂空,洁白无缝。
如果外人看见,少不得夸赞一句巧夺天工,但花雨自己知道,她在第二层的时候错了一刀,经过补救后虽然把瑕疵修整得很小,但失误就是失误。
矛盾的老头子,嘴上不承认她徒弟的身份,连打点小家具都要背上张文乐的名声,却把藏得严严实实的手艺偷偷教给她,还拿出珍藏的材料来给她练习。
张文乐那傻子天天拿着何昆传人的身份在外头吆喝,怕是连鬼工球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蠢货就是蠢货!除了身上多长了个东西,哪里及得上她半分!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门手艺练熟练透,打出个名号来,让所有人都晓得何昆这一门没有失传,她才是传承了何昆手艺的徒弟,气死他!哼!
花雨把球收起来,拿上卷尺开始打量整个房子。
海边多风雨,这房子外观老旧,但用料结实,后勤那边派人维修过,有几片瓦很新,一看就是刚刚换过的。墙上也有修补过的痕迹,主体不用动。
院子非常宽敞,从大门进来后左右各有90平米,右边靠近门边的地方种着一棵荔枝树,树干比花雨的腰还粗,看着得有不少年头了。这会儿过了吃荔枝的时节,叶子倒是绿油油的。
树下一张石桌并四条长石椅子,吃饭也好乘凉也罢看起来都不错,这一处花雨很满意,不打算改动。
荔枝树遮阴不到的地方都是菜地,先前住这里的嫂子八成也是农村出身,一看就是种菜迷,这些菜地被分成一小畦一小畦的,如今只剩些枯枝和皲裂的泥土。
花雨不打算在院子里种菜,到时候把这一片都清理出来搭个棚子,这位置够长,架着木马推房梁都够。
石桌椅只占了荔枝遮阴的一小部分地方,其他位置可以拿来堆放料子,有这么棵大树遮阴,雨布都能少盖几层。
左边进门是厨房,占了大概二十个平方,灶台什么倒是好好的,但锅碗瓢盆还得自己添置,角落里能看得出原先放柴和放橱柜水缸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剩下印记。
厨房外头有个水泥砌的洗菜池子,令花雨比较满意的是这房子的污水沟埋在下面,明面上看不见脏水。
再往里又是一畦畦的菜地,墙上还爬着枯败的瓜藤。花雨都忍不住好奇了,一家人种这么多菜,真能吃得完吗?
还是说这嫂子其实是城里人,单纯喜欢种菜,所以有了地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花雨最多把外面篱笆围起来的地方种上,院子里种菜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片把地板弄滑溜些,搭个棚子或者葡萄架子挡太阳,留着给米汤玩耍。
客厅放着花雨他们的东西,她又把里间逛了一圈,心想小刘之前说的这房子最初盖起来的时候是给领导住的这话不假。
营里修了小楼后,领导们都搬走了,李星燃团长级别,竟然住上了四个卧室带一个大客厅的房子,其中一个卧室能看出来是大卧室隔成了小卧室。但就算是隔开了,这卧室还能有二十平一间,足见这房子有多大。
花雨看着房子,在心里一点点给它填充上家具,越瞧越满意。
做匠人的,料子多东西多,有时候手痒了就想随便做点什么东西放着,要是房子太小了可不行。
只是把所有房间都逛了一圈后花雨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房子里竟然没有厕所!
她不信邪的出了大门,围着墙跟脚转了一圈,最后确定,是真的没有。
不是,闹着玩呢!房子盖得这么大,竟然没有厕所,这合理吗?
花雨是极其不喜欢公厕的,她有时候去镇上或者县城里,上的就是公厕,又脏又臭,眼睛都不敢朝下看。
听说条件好的小楼上有那种冲水马桶,干净又卫生,但花雨没有见过。农村的旱厕经常被城里人嫌弃埋汰,但清理得勤快些,也还能接受。
花雨不干这活计,以前都是拿着钱喊张文乐去干。村里人看每回都是张文乐挑大粪背地里没少说花雨懒,说她资本主义。她一点都不在乎,说就说吧,自己日子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花雨决定自己盖一间厕所起来,不知道李星燃愿不愿意挑粪,如果不愿意的话,给钱行不行,以他那做梦都琢磨着怎么挣钱的性子来说,应该会同意吧。
花雨一边测量一边记录数据,直到外头又传来汽车的声音,玩游戏入迷的米汤忽然兴奋起来:“妈,车车,嘟嘟嘟,米汤坐。”
这孩子坐车的时候难受,但又喜欢车,花雨放下东西抱着孩子去开门。
车子是后勤的,一个圆圆脸小战士笑着和花雨打招呼:“嫂子,李团长在后勤签字领了物资,我帮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