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8月,华夏国桂省安市坪山县福东镇西山村小张屯。
上午的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大队又敲起开会的钟声,这回商议的还是包产到户,这事儿从五月闹到八月,同意的反对的谁也不服谁,会开了一场又一场,没个安生。
秋收过去,下月要种红薯了,分不分的种红薯前必须决定下来。趁着这几天清闲的空档,大队长发了话,除了张家,178个户主必须人人到齐,不能推三阻四。
张家新丧,张文乐还是出任务没的,大队干部们心中愧疚。眼下张文乐媳妇竟然卷了家里的钱跑了,找到娘家去都不见人,十有八九是跟着野男人跑的,一家子只剩下老头和小孙子,谁也不忍心在这时候把张强喊来看热闹。
会议上,赞成分地的大队长和不赞成分的主任在上头吵得难分难舍,好事的男人妇人们掺和着一起吵,比赶集还热闹。
性子佛系的婶娘们习惯了这场景,不耐烦嚷嚷,拿着鞋底子端着小板凳坐在后头纳鞋底子拉家常,顺便看着不远处疯跑胡闹的熊孩子。
这说的,还是张家的事,谁叫十里八乡的,就这家最有讲头呢,从张强说起,能扯上半下午嘴巴冒烟。
“我跟你们说啊,别看张家现在住着大瓦房,年轻那会儿可是穷得一家人只剩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他又不上不下的,最后被卖给了人伢子。”
“可不是,走的时候哭得哟,也是他命好,地主老财被打倒了,他又给人送回来,还在路上白捡了个有本事的媳妇。”
大婶们越聊越兴奋,新来的小媳妇耳朵听着八卦嘴里磕着南瓜子听得津津有味,上头的会还没开出个结果,张家的故事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张强捡的孤女林岚有一手好手艺,织出来的布都要比旁人家多卖钱,人家还会裁缝,给村里出嫁的姑娘裁剪个嫁衣啥的也能换回粮食。
两口子一辈子没红过脸,家里大事小事全听媳妇的。就算林岚只生了一个独生子张文乐,张强也毫无怨言,堪称西山村最老实的男人,妇人们提起来谁不羡慕。
张文乐也是个运气好的。
隔壁村有个外来户,叫何昆,是个木匠,立柱上梁盖房打家具样样精通,最拿手的还是雕刻手艺,有人见过他随手给村里娃子们雕的小玩具,蝴蝶小马螃蟹活灵活现,还会动呢。
多少人想拜师何昆都看不上,后来竟然教了张文乐,虽没有行拜师礼,但教得尽心尽力,张文乐靠着雕刻伟人相,盖起了村里少见的大瓦房。
房子盖好那天,村里有事没事的都来看热闹。前院移栽石榴石和柿子树,寓意着多子多福柿柿如意。三间两层的大瓦房,一楼隔成六个房间,后院打了水井,隔出十几畦菜地,靠墙的地方还盖了一排木房,下头是猪圈,上头放草。
林岚爱干净,在猪圈旁来了一扇后门,厕所放到了后面。
不过人有好运的时候就有背时的时候,从去年开始,张家就倒了大霉。
先是林岚过河遇上上游暴雨,洪水来得悄无声息,人被冲走了几十里才在下游找回来,早没气了。
后是张文乐,前些时候镇上出了一桩大案,歹人设卡劫车,不晓得是劫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公安、战士纷纷出动,在确定歹徒进山之后,镇上开会让各村组织党员、民兵协助战士们搜山。
搜山小分队由两名持枪战士、一名公安同志、一位带路的民兵或者党员组织,各小组分散进山,展开地毯式搜查。
张文乐点背,大家找了三天三夜没找到的歹徒,被他离队解个手的功夫就碰了个正着。虽说民兵每年都要训练,但随着战争远去,越来越敷衍,没什么经验的张文乐被吓得惊叫。
那叫声吸引了战士也激怒了歹徒,当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没抬下山,人就断了气。
整个张家,只剩下老公公、儿媳妇和不满两岁的小孙子。
村里人唏嘘,干部族老来看望劝慰几回,安慰张强,政府不会不管他们,把小孙子好好养大,总能熬过去。
谁成想昨天早上,张强爆出来个让整个校长屯村民都气愤不已的消息:张文乐的媳妇花雨卷了家里的钱丢下老人孩子跑了。
大队长、主任、民兵队长气得砸桌子,当场叫了几十个后生,拿着棍子就去岔河村要说法,这一去才晓得,花雨根本没回岔河村。
“也是,这小贱人爹妈早死了,和他大伯也不亲,咋会回来,怕不是早就勾搭上了野男人跟着人跑了。”
这话一出,村民都觉得有道理,给花雨私奔这事儿盖棺定论,还有人在回忆和花雨有过来往的男人。
这可惜这花雨是个泼辣货,长得俊是俊,但对上谁都没有好脸色,村里的人怀疑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个嫌疑人,但长舌妇们猥琐男们从来不需要证据,来过村里的货郎背上这个锅,让这个故事有了结局。
谁能想到,大家嘴里跟野男人跑了的花雨,别说出村,连张家的门都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