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傍晚闷热无风，一阵重云压来，天陡然暗了下去，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橘子味苏打从贩卖机里轰隆滚落，拉环发出呲的脆响，光听就觉得凉气拂面。
“刚刚的竟然是总监部主席！”虎杖悠仁惊叹，“这么年轻漂亮，如果不是穿着教师制服，我都误以为是高年级的前辈！”
“因为立夏姐本身就很年轻，也才二十多岁。”伏黑惠慢慢地喝着苏打水，神色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总监部是什么地方吗？”
虎杖悠仁点头：“嗯，五条老师之前讲过，管理咒术界的专门机构。”
伏黑惠：“他只说了这个？”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话，什么烂橘子啊，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子们，令人作呕的地方……”虎杖悠仁笑笑，“还有我的死刑决定也是总监部下发的，我都知道啊。”
伏黑惠拧起眉头。
“所以我才觉得惊讶，斋藤老师是总监部主席。”虎杖悠仁想了想，“好强！”
“嗯……”伏黑惠不知道做什么表情，难道这家伙不知道，自己差点丧命就是因为斋藤立夏吗？还是因为性格过分包容了，连杀身之祸都能够置之度外？
“因为身为主席总要考虑更多的东西嘛。”虎杖悠仁看到伏黑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被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诅咒之王附体，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哪天我控制不了两面宿傩，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对无辜的民众来说就是无妄之灾。作为咒术界最高决策者，斋藤主席当然有权利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就像电车难题一样，选择更有利的方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这种选择里也没有在铁轨上违规玩闹的小孩，只是救一个人还是救一群人的简单天平问题。”虎杖悠仁握着冰凉的金属罐，垂眸说，“我能理解的，如果是我也会选择牺牲。”
伏黑惠诧异于虎杖悠仁能坦然地接受自己死亡的可能性，那是场飞来横祸，这种处理结果无论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多少会有点心有不甘的吧。
虎杖悠仁忽然灿烂地扬起嘴角：“不过我很幸运能遇到五条老师，还有斋……立夏姐，不管怎么说，她最终还是撤销了我的死刑决定呀！”
伏黑惠想，其实是五条悟游说了很久的结果。但他没说出口，他的性格使他很难在背后议论谁，而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
“——看不出来吗，那是为了她自己啊，小鬼。”
喑哑的嗓音突然在两人之间响起，一张诡异的嘴钻开少年的脸颊。血红的舌尖从皮肉里探出，舔舐嘴角，勾勒出邪气的弧度：
“那女人的眼睛很有趣。”
让两面宿傩想到圆溜溜的糯米果子，柔软韧性的外皮包裹着甜蜜细腻的红豆沙，而里面蕴藏的光彩使他忍不住亲手剖开的欲望，就像在破坏一个漂亮的秘密。
他能感受到那里传来了探究的视线，透过虎杖悠仁的躯壳，隐晦地审视着他的灵魂。
在对峙结束前，两面宿傩慷慨地放出了一点情报，这似乎让那个女人面色微变。他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但想必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虎杖悠仁啪地一声把两面宿傩拍进身体里。他不会轻信诅咒的挑拨离间，而是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同伴身上，好奇地问：
“斋藤老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伏黑惠踌躇片刻：“不知道，就算认识了很久，我也看不清她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不过就如悠仁你判断的，立夏姐是个优秀的决策者。”黑发少年垂眸，仿佛是在回忆一些往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个。”
虎杖悠仁轻锤掌心：“果然是这样。”
“她也是可靠的前辈。”
女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在聊天的少年们猛地回头，这么安静的傍晚，他们竟完全没听见来人的脚步声。
扎着马尾的高挑女生倚在门前，手中拎着一根棍子，仿佛才从外边回来。
伏黑惠：“真希姐，你回来了。”
禅院真希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重复：“立夏姐是很可靠的前辈。”
虎杖悠仁“啊”了声，表示洗耳恭听。
禅院真希：“她救过我和忧太，当初在百鬼夜行事件里，要不是立夏姐，咒术师的伤亡只会比原本的更加惨重。”
“比原本的更加惨重？”虎杖悠仁不明白。
“立夏姐的术式能够预测到一个人的未来。”禅院真希唇角微微翘起，“非常不幸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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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观测两面宿傩的，你知道特级和非特级之间相差的鸿沟，即使此时的两面宿傩只有两根手指的力量，对你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以往能够观测到五条悟，是因为老师对你无条件的信任，而观测一个对立面的诅咒之王，很难保证不会受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