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拐进无人的小巷,借着堆起的木架掩住身形。
她一手拿着木块,一手掐出一道繁复的诀,形成一条金色的丝线,绕在周围。片刻后,一抹淡淡的黑色雾气缓缓从楠木飘了出来。
那根金丝迅速缠绕而上,紧紧裹住雾气,黑雾在金线围成的阵里四处碰撞,最后缩小,变成几近透明的白色光晕。
钟离对这法诀并不陌生,这是地府的官差们专用来净化戾气的法诀,但修习的人不多。
倒不是因为心诀有多难,而是因为能用上的时候太少。
鬼差们事务繁多,捉厉鬼太过费神,一个一个净化太过麻烦,捉回去往那池子一扔,待个百年待到怨气化了,再定罪投入地狱,刑满后再入轮回。
不过眼下,这块从旧库房拆下来的楠木上染了怨气,至少为他们指明了一个方向。
崔静安化为厉鬼后来过这里。
厉鬼行走在人间,阳气逼迫,大多不愿走动,能让它主动踏足的地方,证明这个地方跟它的死因关系匪浅。
这就说明,崔静安的死跟许府有关系。
“唉。”江槿抿唇叹了口气,有些丧气道,“居然真有关系。”
本来是不愿把崔静安的死和许家扯上关系,可许进反常的态度,还有这楠木透出的气息,都让她不得不把矛头对准许家。
若对方也是些孤魂野鬼,那倒还好办事些。跟凡人牵上关系,事情就要复杂许多。
她身上阴气太重,不能贸然对寻常人出手,否则是要损阴德的。
江槿‘啪’地一声把这缕被净化的气息拍进随身带的小葫芦里,拍了拍手,朝一旁看戏的人点点下巴:“走吧,找人去。”
“不该找鬼吗?”钟离压了压眉。
今日跟着她转来转去,他早已失去耐性。
之前让她来抓厉鬼,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未免太过投入,一心一意查起了案。
江槿察觉到他不太耐心的态度,边往外走边问:“你知道弥留之池吗?”
钟离睨了她一眼:“我只是失去部分记忆,不是没见识。”
江槿轻轻打量了他一番,失忆了还这么自信,这份昂扬的态度确实值得人学习。
弥留之池,能化解怨气,却不是什么灵气清浊之地。
如果说法有极刑,那弥留之池跟千刀万剐也差不到哪去。弥留之池就是生生将厉鬼身上的怨气一寸寸抽离出来,过程自不必说有多么痛苦。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此事再正常不过。
钟离抱臂走在后面,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木棉镇往东去,不仅街道破旧,房屋也都是破破烂烂,许久未经修缮,破陋的屋顶盖上茅草,在风中萧瑟。
天色近黄昏,霞光铺着云彩边际,慢慢将天空织成暖色。街上行人稀疏,地面脏旧得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别走啊,小姑娘。”
“这么娇嫩,哪能受这些苦啊,不如跟哥几个走一趟,包你快活。”
“…”
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凑在一处拐角,中间围着一个衣裙已经脏旧不堪的小丫头。
小丫头脸也已经沾了泥屑,但露出来的肌肤雪白,指尖没有做过粗活的痕迹,一看便知不是这片贫民窟里的人。
不知是哪流浪来的孤女,身材瘦小,在这流浪了许多天也没见个人来寻。
几人早早盯上,确信这丫头孤立无援后,才吆喝了同伙在今日上前围堵。
男人自以为潇洒地抛了个眉眼,脸上的肉堆起一层褶皱,肥硕的样子平白生出许多油腻。
丫头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袱,瞪着几人,死死不吭声。
“不说话?”为首的男子奸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伸手就往她肩上抓去。
小丫头虽然不说话,但男人的手刚靠近,她就一口咬了上去。
“嘶,敢咬我。”男子措不及防被咬一口,瞬间恼羞成怒,当即甩过一耳光。
小丫头个头不大,面容消瘦,男子又用了力,她当下就被扇得后退两步,摔在地上。
“大哥,还给什么脸面。”一旁瘦一点的男人声音狠厉,“打个半死不活也不碍事。”
他说完就要踢上一脚泄愤,脚刚踢出去,另一只脚猛地一滑,人没踢到,自己反倒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他吃痛地叫了起来,一旁的同伙笑道:“看看他,猴急得脚都站不利索了。”
摔倒的男人摸着屁股,奇怪自己明明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摔了一跤。
“啊!”又是一声惨叫,另一个想接近女子的人手忽地一痛,宛如被什么东西击中。
“大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唯一一个还没动手的人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