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季罂惬意的脸,双眸幽深到不可见底,“白月城波府的吊尸案果然是你所为。”
季罂笑了一下,“翻翻书就能知道了啊,何况你我师出同门,修习的术法同根同源。”
红玉姬无声冷笑。
季罂挠着脸,“你不愿修此术法,难道说是害怕变丑?”
她自以为猜中红玉姬的心思,却惹来对方无语地一瞥。
季罂尴尬地笑笑,又问:“你坐上这条船,莫非是去风海国解魔梦蛊?”
红玉姬不予理会。
季罂凑到面前,笑嘻嘻道:“我也是去浮游山,大家既然同路,做个交易如何?”
红玉姬红唇轻掀,声音更冷了,“出去。”
“别着急赶人嘛,小美人只要答应携我同行,我就替你医治妖毒,如何?”
老妖怪不是说了,路上和她同行,以她的能力,不必烦心那些猎龙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红玉姬微眯眼眸,手指按上惊虹,“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脾气又硬又拗,一副没商量的模样,季罂知道不宜再说下去,摆手道:“好好,我滚就是。”
红玉姬闭上眼睛继续行气。
怕她改变主意,季罂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外,不死心地扒着门缝,“考虑下咯,这笔交易对你有益无害,很划算的。而且我可以承包你路上所有的路赆……”
话没说完,门扇就被猛力合上。
季罂悻悻然地摸了摸鼻梁,幸得她反应快啊,不然手指都给夹断。
听着外面的人走远了,红玉姬才缓缓睁眼,捂住肩上受伤的地方。
解开衣衫,掌心覆上伤口,用功力将妖毒一点点拔离脏腑。
她尝试过将毒彻底拔出来,那种抽髓拔骨的疼遍及全身,四肢抽搐,脏腑剧颤,几乎要丢掉半条命,效果却还是微乎其微。
看着影子里游移的蛟龙,她内心有片刻动摇,但很快就被理智拉了回来。
她不要吞食妖邪浊气,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妖毒拔离寸许后,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鬓角滴落,她用余力召出人鬼陵。
灵枢从陵中飘落榻前,乖顺地伏在她膝上,“姐姐。”
红玉姬勉力抬起手,轻抚她的秀发。
大概是这场闹剧致使众人元气大伤,入夜后的客舱静悄悄一片,没有往常的喧嚣,连那些四处爬的蛇虫也不见踪影,静得异常诡谲。
季罂仰躺在床上,手掌落了几块鞭伤,昭炎给她疗伤,还不忘拍她马屁,“那女子身手还算厉害,但再厉害也打不过我们女君。”
季罂眼角抽搐。
不是打不过啊,是对方重伤在身,她侥幸胜之。
昭炎接着道:“不过有些奇怪,小臣明明看见有一个戴面具的女子跟着,可我们进去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季罂也留意到这个问题,那个戴笑脸面具的白衣少女从船板上下来就没了踪影。
但结合红玉姬修的鬼宗又不难理解,那个少女应该是她收用的游魂,不过是用了能在阳间行走的法器。那张面具可能就是穿行阴阳两界的法器。
季罂想着想着,眉头轻蹙起来,打量昭炎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最大的问题不是红玉姬,而是他这个疑点重重的人才对吧。
船板上那么大动静,她身上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处皮肉伤,而这个狗逼衣着整洁,没有一处伤势,这是其一。
其二,面具少女隐身站在甬道风口时,其余人皆不能视,自少女身体穿行而过,他却能看见。
种种迹象表明,昭炎十分可疑。
“她为何要杀女君?”昭炎想起方才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似乎有怨仇的样子。
季罂回过神,笃定地回答,“放心吧,我对她有价值,不会现在就杀了我。”
她权衡利弊就会知道这笔交易有多划算。
*
夜深后,船客都睡下了,水面平静得可闻船底哗啦啦的吃水声。
季罂没睡,盘腿坐在床上,召出七字诀,鬼胎从幽蓝地火中滚出。
大概被唤醒心情不爽,眼睛喷着可怕的烈火,但一见是季罂立刻咧开深渊大口,朝她吐舌头,吹口水泡泡,抱着她手轻轻地蹭。
季罂挠着小东西鼓囊囊的肚皮,打了个手势,“去吧。”
鬼胎滚成一团黑雾破窗而出,她闭目养神片刻,黑雾便如旋风般卷回,带着深寒的水汽滚在季罂面前。
小小婴儿打开蜷缩的身体,献宝似地捧起一颗比它体型小不了多少的火红色珠子。
季罂捧在掌心细看,珠子红里透黑,不是很起眼,不仔细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珠子里的黑色是会动的,像一撮羽毛浮在熔浆里。
珠心的火苗无声流泻,没有琉璃精美,却是麟族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