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风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想着这句话想了一夜,一大早,他便来到会场。
曲寨里的人要商量着是逃出去,还是决一死战。
族长坐在首位上,先知经过一战,身体扛不住了,正卧床休息,全部的事都交到宁川手上。
宁周站在宁川身侧,一手搭在椅背上,嘴角似笑非笑,周身气度换了大半,这个时候,似乎才有人能从那晚杀人如麻的木偶人身上品味到宁周的影子。
寨里的人都不太敢说话了。
自许流风进来,她就看着他,还一边听着无谓的争吵。
直到一巴掌。
宁周扭头去看。
拍在了她三叔脸上。
她三婶把她三叔拉走了,不愿意让他参与这件事。
确实,事关族中迁移,路途中要考虑到各种情况,这个责任没有几个人担得起。
许流风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宁周也眼神制止了他上前。
少秋坐在地上玩着石子,白俟在一旁打着瞌睡。
他睡得正香被少秋拉起来观察局势,十分不乐意,只瞥了几眼就不再看了。
一帮子人吵架确实没什么重点,只知道相互指责,从几十年前就死了的祖辈,到昨天晚上丢了的鸡。
不过也该吵,大家饭都吃不上了,还有族人背刺,总不能一起死吧。
宁川皱着眉,大声道:“都别再吵了,什么时候了还要扯这些东西,都以为自己命很长吗,就是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想法,你们以为我们真的有退路吗,还不是说杀就杀,今天走不了,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有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与他妻子商量着,上前喊道:“我们才不走,山神会保护我们的!”
“对!”他们都举着手大喊,“山神会保护我们的!”
宁川拍桌,大声道:“保护?保护你个头!山神十几年前怎么没救下你爹的老命,怎么就看着他死在流寇刀下,你是安生日子过太久、越老越糊涂了!”
宁周没想到他爹竟然提到了十几年前的事。
族宗上记载当年确实有外面的灾民闯进来,干了些烧杀抢掠的事,上面有很多死人名,包括她的母亲,这是她父亲彻底恨上外面的原因。
只是他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就是不再允许她学外面的知识。
如果不是她偷偷跑出去,遇上了一个机关术士,给了她一本残缺的机关术本,曲寨只会比现在更荒唐。
宁川再次吼道:“都回去收拾东西,一炷香之后都到山洞来!”
他们散后,许流风凑到宁周身边,问道:“怎么样,他们同意吗?”
宁周看着她三叔的背影,道:“看见那位大叔的脸了吗,大概是不太满意这个决定的。”
宁川带着族中的五个壮年男子,守在山洞口正在筹备阵术。
宁周在寨子前等了很久也没人出来,已经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烟囱里甚至冒出了烟火气。
许流风在外面看着,寨中流水清澈,小树青翠,枝叶繁茂,木板桥搭在各处的水面上。
若不是昨日的大火,谁能想到这个地方差点就发生一场灭族大劫。
许流风道:“要么说有居安思危这个词呢。”
宁周脸色显然不太好看,立刻召来了宁夷。
宁夷站在宁周面前,盯着许流风许久,生生将他逼退了许多。
“让他们出来。”宁周道。
宁夷歪着头,一直看着宁周的眼睛,咧着嘴,笑了出来,转过身,便开始对吊脚楼进行破坏。
银卫也出来了。
这些紫色的木偶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还来不及收拾,就连忙跑下来。
可来不及了。
少秋看看天色,黑云上来了,周围又暗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宴枕的习惯,或者是蛇类的习惯,他显然不想在白日出没,上次来就是夜晚。
这个时候,就显得很是阴沉。
宴枕违约了,他提前来了,没带其他人。
他脸上的蛇鳞明显了很多,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像是撕裂伤,勾带着肉往外渗着血。
少秋又钻了出来,“他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白俟道:“算算时间,应该是被白小白追杀了。”
少秋皱着眉,实在无法将白小白和眼前阴戾的人放在一起。
这两人是一个战力级的吗?
“小白还能这么猛吗?”
白俟低头看着她,良久,道:“小白身量与我无二,你究竟为什么觉得他会弱?”
少秋摸着后脑勺,尬道:“我见到的,都是个……呃,小孩儿。”
“你说的是他的幼年形态,不然我怎会控制不住他。”白俟平静道。
少秋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