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打算死死扒住车椅绝对不下去的,可是他的身体似乎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加迅速,没等他对自己的行为加以阻止,他已经打开车门迈步走下去,站在了街边,破釜酒吧的门口。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处在这里不动弹,然后他才意识到那位司机并没有跟着下车,而是自顾的把出租车开走了。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转身想要迅速逃跑,他以为他这样做了,可是几秒之后,身体的动作和周围嘈杂的环境告诉他,他已经迈步走进了破釜酒吧。
他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中了夺魂咒!
艾伦惊恐的想要尖叫,想要求救,酒吧里有很多人,店主老汤姆,起晚了正在吃早午餐的住客,谁都好,麻烦来个好心人救救他吧。
但是他就这么匀速的行走着,穿过酒吧,眼巴巴的穿过那些只需一个求救的信号就有可能对他伸出救援魔杖的巫师们。
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异常情况,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呼救,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老汤姆对他微微低头让路的时候,他也如往常那般直接经过,丝毫没有给对方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中了夺魂咒,一定是夺魂咒!可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中夺魂咒的反应是这样的吗?
他对别人试过,可是他自己并没有亲身体验过中这个咒语后的感受,但以他对这个咒语的了解,总觉得哪里不对。
来不及去纠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对角巷,正大步朝着连接翻倒巷的巷口走去。
寒冷的冬日终于离去,云层散开之后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坐在街边吃甜品的巫师们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
熟悉的对角巷街景在他的视野中逐渐的扭曲变形,原本规矩的线条们都扭曲在一起,各种颜色也都混杂在一起,还有那些来自各处的嘈杂的声音也混杂起来,尖锐的想要刺穿他的耳膜。
他快要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线条和颜色们愈发交融,最终仿佛是阳光在这场混战中取胜,颜色逐渐发白发亮,与那尖锐的爆鸣一起似乎想要将他的眼睛戳瞎,把他的耳朵震聋一般。
就在他痛苦的想要尖叫、想要就地打滚挣扎的时候,那些折磨他眼睛和耳朵的亮光和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周围重归寂静,眼前刺眼的白光也终于渐渐消散,待到他的视力恢复过来后,他绝望的发现,自己正位于另一间酒吧之中。
不是破釜酒吧那常年堆积满污垢的平民风格,而是纯黑发亮的大理石、水晶、沙发…斗篷,好多斗篷…
艾伦定睛看去,这才意识到他正站在灰斗篷的舞台中央,正对着下方的客座区,每张桌子旁都坐着一个斗篷裹满全身的巫师,但也都只坐了一名巫师,因为这个坐法,他目所能及的所有桌子,包括卡座,都已经被一名巫师给占据了。
以前他也曾坐在下面,喝着美酒,欣赏着台上媚娃们醉人妖冶的舞蹈,他也曾倚在二楼包厢的栏杆旁,一边喝着酒,一边俯视着一楼的灯红酒绿。
但他从未站上过这个舞台,在一些特殊的节日,客人们是被允许上台表演的,也曾有过其他巫师撺掇过他,但他那时认为自己无论是哪一方面的表演,甚至包括他的长相都很难取得什么好的舞台效果。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以他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在舞台上供别人取乐的。
可是看到如今这幅明显是审判的场景,他心里不由得发出一丝绝望的哀嚎: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不得不站上这个舞台的话,那他宁愿是在这上面唱歌跳舞,供人取乐,哪怕是让他跳媚娃们的那种舞蹈呢,也总好过像今天这般。
艾伦呆愣的望着前方的斗篷们,没有一个人动,他也自己不敢动,在这一动不动的安静场景下,吧台后穿着一身黑灰色经理人制服正倒酒的艾普尔就显得格外突出。
他不由自主的被艾普尔那边的动静吸引,可是在意识到吧台后面的人是谁后又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继续偏过头去与她对视。
两种相互矛盾的意图在他的脑海中打架,激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好在这个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艾普尔端着一个盛着黑色液体的高脚杯从吧台后缓缓走了出来。
酒吧里回荡着皮鞋跟与地板相撞击的哒哒声,就这么一声一声的在密闭的酒吧里回荡,也不停的敲打着艾伦本就快要崩溃的心房。
他看着艾普尔走到正对着他的唯一的一张空着的圆桌旁,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并且顺手把一直端着的高脚杯放在了桌子上。
他依然不敢看艾普尔,只是死死的盯着对方手上的那杯黑色液体,看着那如液又如烟般的纯黑物质在酒杯中轻轻的旋转,丝毫没有因为杯子移动而产生晃荡,一直到杯子被放在桌子上,他的视线也始终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