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瞧,纪欢又把另一条挂链挂自己包上了。
从这儿开车回丽思卡曼也就二十来分钟,赵世宁一块下了车,纪欢就觉得这人得跟她上去……
果不其然,赵世宁没事儿人似的跟她上去,刷卡开门。
纪欢从冰箱里给他拿两瓶矿泉水,然后自己拧开一瓶,“你早点回去睡了,我熬两天了明天要工作……”
本来赵世宁还打算跟她聊聊。
她这又是下逐客令。
赵世宁还没坐下呢,反手拉着她把她拉回来,纪欢自己倒顺势跌坐进了那张美式沙发里。
棕红色的皮质沙发,昏黄的壁灯落下一层古典油画似的淡光,纪欢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一双腿又长又细。
他这才忽而发现,她脖颈上有一条细到容易被忽略的银色项链,薄薄的一点儿,丝线一样纤细,吊坠也只有一颗微小的钻石,卧在她凹凸的锁骨一侧泛着淡光。
赵世宁稍稍弯了下-身,这层近乎华丽的淡光之下,纪欢的脸更像那位知名的油画家萨金特笔下的上流女人。
他的画风有着古典的端庄,也有着印象派的放松与松弛,却又极其巧妙地勾勒出女性的千百种姿态,温柔性感、轻松自在、纯真亦或者华丽,寥寥几笔高光,就构成了永远不可被模仿、永远不可被复制的神来之笔。
纪欢的线条是锐利的,可她的眼睛却分明有种勾人的妩媚,然而偏偏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无辜又纯洁。
赵世宁在这张脸上找到许多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像萨金特的油画。
像大提琴拉奏的歌剧魅影。
又或者是灵魂之下,被倒映的眼睛。
周围静谧得不像话,赵世宁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心跳声,世界都在沉默。
好像宇宙边缘的两颗星星,沿着既定的轨道相遇,千万个光年,相交的这一秒无限绵延。
“你要说什么,要离我这么近?”纪欢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仰头看着他。
赵世宁的感官放大,她的呼吸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香气,有香水吗,好像不是常规的花香果香,是一点不太安分的烟熏调,好像单纯女孩骨子里藏起的叛逆,在夜晚露出了一点爪牙。
第一眼看到的无辜,是无心编织的陷阱。
赵世宁觉察不太妙,屏住了呼吸,才不让她扰乱自己的心跳。
赵世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仿若一点警告,却又没半分威胁的意味,“给你上上规矩。”
“洗耳恭听。”纪欢甚至弯唇笑了,明晃晃地笑容要多无辜就多无辜,好像根本看不懂他此刻危险的眼神。
赵世宁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她一样制定个“底线”,然后说个一二三四。
结果真到了这一刻,好不容易有点儿上风,他却压根没想到能给她定个什么规矩。
好像什么规矩都对她不适用,她像一只身段柔软的狐狸,任他如何捕捉,都无法将她禁锢。
“你别给我钓别的男人。”
赵世宁直直盯着她的脸,天生肤色白皙,殷红的唇,柔软的衣料下是更加柔软的线条,他回想,明明初见的时候,他就在想,这样一张清傲而冷淡的脸,笑起来怎么又这么无辜和单纯。
然而现在,在这样密闭的、只有两人的空间,是她干脆脱去了伪装,还是故意对他叛逆?
纪欢扯了一把他的领带,他路上开车有些闷,随手松了松,纪欢重新给他推紧,细白的手指,若有似无蹭过他的喉咙处。
赵世宁忽然感觉更闷,她不说话。
“我一个人还不够你钓的么?”赵世宁攥住她的手,仿佛失了点儿分寸,“我的底线。”
“……”
“之一。”
纪欢还是笑,抽出了一只手,沿着他的裤袋摸进去。
柔软的手,无意的隔着布料蹭过肌肤。
赵世宁眼神一紧,目光锁在她脸上。
纪欢就这么从他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划了一下,对着他面容识别开了锁,然后点着几串数字。
她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又人畜无害地说,“我该睡了,你该走了。”
然后不等赵世宁开口,纪欢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随意地脱下身上薄薄的罩衫,就穿着吊带和短裤去了浴室,顺道锁了门。
赵世宁低头一瞧,纪欢输入了一串电话号码,偏偏没给自己打备注。
她的罩衫扔在了沙发上,散发着薄薄的一层烟熏调的淡香,糅合着一点儿水蜜桃香槟的错觉。
赵世宁略有点漂浮的感官终于重新冷静,他差点被气笑了。
然而手机上又有了她的号码。
赵世宁心想,他也没那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