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褪去的困意被突如其来的烟味捂的彻底散开。
罪魁祸首吸了口烟枪,反手用五指把我躺着的那颗巨大的云朵球撕扯开,极其嘲讽地冷笑一声,垂眸自顾自说道:“你再在这里混吃等死下去,过个几年,说不定连勉强挂上的神格都丢没了。”
“我才不稀罕,没了我就回家。”我从云朵球里钻出来瞪他。
巴卫抖了抖尾巴,一脚把我踹翻后踩在我的背上,居高临下的样子十分可恶:“你也应该反思一下,像我这样的妖怪都能轻轻松松进到你的结界里…”他抱臂弯下腰,脸上慢慢浮现出恶劣的笑容,轻声细语:“…万一,哪天有个大妖看到你这样只有羊崽子大小的神明窝在被窝里玩棉花,一时兴起,想试刀了怎么办?”
我反驳说那是云花,可巴卫却只是随手揪了一朵塞到他那烟枪里擦拭一番,便丢在地上。
连爬带推把巴卫挤到门口,我插着腰抬起下巴振声:“下次不许在我变回原形睡觉的时候进来!”
他脱掉左脚的木屐,扶着结界外面的树干清理上面的草屑:“是,是。”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气急了,拽着他的袖子晃他。
“我有在听,好了,好了,别晃了。”巴卫拉长声音穿上木屐,眼神游离,显然就是没听我说话。他侧着身子嗤笑着斜了一眼,甩开我的袖子左摇右摆:“走了。”
我愤愤地踮脚喊起来:“你等着!等到王耀来了,我就让他揍你!”
“等到他真能丢下一摊子事过来再说吧。”巴卫身影一闪,被簇拥上来的云杉树遮住了身影。
巴卫最近总是这样,闲着没事干只来打探我在干吗。
我很烦他。
希望那位妻子快点降世,我就可以跑到跟前告状,让她好好管束这个傲慢嘴臭的臭狐狸。
事事不顺,我跑出结界,躺在云山上想吃点零食,却发现布兜中连一点都没有剩下。
远处高空的疾风怵然飘过,一个不注意,手里的小布兜就被刮着卷下去,我连忙追着要去拿,但风的速度太快,只能眼睁睁看那镶绣了祥云花纹的布兜最后化为一个看不见的点,隐入夜空。
…时代确实不同了。
我趴在云边往下看。
往年的扶桑夜景,只有京城会有些微弱的光亮,可是现在,昏暗大地上浮现着宛如星宿连接起来的光芒,映入眼底的万家灯火,繁盛的和妖市那彻夜不断的街市一样,折射过来的澄黄甚至把我身下的云朵都照耀地薄薄透光。
“神明大人…”
我耷拉着手臂吹了一会儿夜风,正准备爬起来回云阁的动作一顿。
那道声音带着卑微的渴求:“神明大人,求求让我这把中了这把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赌了。”
我有些无语,眼不见心不烦,找了很久也没看到布兜,便放弃了。
反正那个是王耀给我的,大不了趁着这个借口回家一趟。
推开旁边的云山,躺在那一小片云花随风飘向人烟稀少的地方,把腿垂下晃悠了片刻,我抬眸看着天上的银河,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哼小曲,却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神明大人。”
我没理这道声音继续哼歌。
“神明大人…都是我不好…”
那声音和之前的不同,似是被无数哀伤与懊悔组成,带着亡前最后一抹气息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我感觉手心微微发热,便歪了身子停下来。
“是我的不对…”那人估计是没了力气,沉默很久才继续说道:“但是我的弟弟没有错…求你救救他。”
“求求你…”
“我...什么都可以,帮您...求你救他。”
犹豫了一会儿,我爬起来踩着云梯一下一下跳了下去。
黑黢黢山林间的小屋子里充斥着过分浓烈的血腥气,如果不是还能听见那细微的哭泣声,我都怀疑这里已经没有活物了。跨过被横腰斩断大半的木门,踩到屋内的地面上,我看见了横卧在木板上的人。他看上去估计也才十几岁的年纪,手断了一只,浑身上下都是腻凝的血迹。
正在我思索着还能不能救活的可能性时,跪趴在这人跟前的少年猛地回头露出一张一摸一样的面孔来:“你是什么人!?”他紧张地后退一步,握住了地面上翻着光刃的菜刀。
我思索半晌,抬起食指指向天空干笑起来:“我是那个…就是你知道的。”
“…你是鬼?”
“胡说八道。”我抬起头嘟囔:“我怎么可能是鬼呢。”
那个少年打量了我很久,最后颤抖着软了声音开口:“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他咽了口口水,左手和右手分别却同时握着那个快要断气的人的肩膀和菜刀。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把被血染红的半个肩膀照射出可怖的伤口。
我尽量放轻了声音,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