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蹲下来在沙地上大致画了一幅行动路线图:“那厮耗费如此大阵仗,可不是为了别的,他必是要一举朝天玥城进发,所以,他必会西渡丹水。你可以提前在此地——安将城,屯兵准备。”
她用树枝在安将城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路线又向东延伸:“我自西北向东南攻取日华郡,届时,你我齐头并进,将曜阳切割成三部分,把昊明城夹于你我两军之间。你需要攻克三处天险,芷山、巫阙山、常谷隘口,切断曜阳大军的粮饷供给路线,并夺下祁野郡、藜郡,便可对扶修大营形成掣肘,到那时,司伯嵩就不得不撤军了。”
裴翀静静地看着她做计划。只不过三言两语,她就将接下来半年内的战争情况都推演了出来,不得不又一次让他惊叹。而且,她的计划是建立在我不会输的情况之上……
她竟如此信任我。裴翀轻轻勾起唇角。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大的方向,中间战况随时会有变化,我那五个大营的五位主将,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还是小心为上。出征之后,你我也需时常联络以便交换军情。”
她还说要跟我时常联络。裴翀眼神里带了笑意。
昭爔一抬头,就看到他这副表情,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对这场战争信心十足。不愧是裴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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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昭爔率十五万赫月军,东出长陵关,如一支巨大的黑色长矛,直刺入曜阳国西北方向的岭屏要塞。此要塞原本是作为赫月进攻曜阳的通道,但是三年前被昭爔夺下,反过来成为了抵御赫月进攻的坚固屏障。也因此,她很清楚岭屏要塞的兵力与布防,优势与弱点。
岭屏要塞背靠山地,地势偏高,易守难攻。然昭爔仅用五万前军,于夜间兵分两路,三万从正面佯攻,两万攀山而上,绕过丛林,取其后,从山上进入要塞,里应外合,只花了两个多时辰,便一鼓作气把要塞换上了赫月的旗帜。
此处离长城很近,从要塞跑回国内的传令兵天亮时便点燃了烽火台的狼烟。赫月入侵的信号转眼就传到了曜阳国内五处大营,也传到了司伯嵩的耳中。
“岭屏要塞丢了?!”司伯嵩大惊,“那里常备守军就有三万,如何会这么轻易地就丢了?对方谁人领军?裴翀吗?”
“回,回大王,他们半夜来袭……没,没看清……”
“废物!”司伯嵩气急,没想到赫月居然行动这么迅速,“他们来了多少人?”
“今日探马回报,约莫有十五万!”
十五万?是了,只有十五万,所以才能迅速集结出发。看来这只是一支先锋,不可能是主帅裴翀亲自领军。这支先锋应该是为了后面的主力军开路的,所以才夺了岭屏要塞。
蠢!虽然先发制人可以出其不意,但也把你们接下来的行动路线暴露了!
只是,即便他真正想交手的人是裴翀,却也不能放着这支赫月军不管。恰好此时朝堂上有人自荐,愿同样领军十五万,前往岭屏要塞御敌。
此人是前周晟国的太子,名叫周怀光。
当初北曲、煜、周晟三国灭亡后,司子瑜为了稳定民心,并没有杀掉宗室成员,而是将他们分配到各郡县去治理。周怀光虽贵为太子,但也带兵出征过,在昭爔攻入周晟国都城之时败于她,便被编入曜阳军,成了她的下属,替她驻守日华郡。
虽然曾经周怀光是曜阳国的敌人,可于战事上,他却对昭爔十分崇敬。
“你……?”司伯嵩知道他与昭爔关系亲近,所以稍有些犹豫。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些事,颇有些满意地点头答应:“也好,顺便搞清楚对方主将是谁,报于寡人。”
“多谢大王。臣今日便前往旭辉大营点兵,以便尽快赶去前线。”
旭辉大营,位于昊明城与日华郡之间一处广阔的山脚下,非战时也会常备五万兵力,战事来时,无论昭爔是身在昊明城还是在封地,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点兵出征。那些将士多来自昊明城与日华郡和附近的一些乡县,每月休沐时可以回家,平时家属也可以来送些东西,见见面。
周怀光替昭爔驻守日华郡,自然便被任命为旭辉大营的主将。从军衔上来说,也就仅次于昭爔的副帅林旌旗和张忠良,是她的第三个心腹。
或许比司伯嵩更急于确认这十五万赫月军主将是谁的人,就是周怀光了。岭屏要塞是西北方抵御赫月的第一道防线,昭爔曾对此十分重视。能轻易夺了要塞的,除非是她本人!
上将军……您还活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