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枕头,问。
“你穿这一身很好看……疼……咳咳。”
“啊,抱歉抱歉!”
额头冷不丁被弹了个脑瓜崩,即使收了力度,也着实吓了小鸟游结奈一跳,让羸弱的肺叶猛地收缩,又从唇瓣泄出几声咳嗽来。
谁能告诉她,不过是发呆时无意识调戏了重力使一句,为什么对方的反应这么大。
小鸟游结奈眼神控诉。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
「闭嘴。」
而对面那个在指尖触碰到温软皮肤时就感觉到不对,但行动总比脑子快半拍的重力使,则难得有些手忙脚乱。
“我下意识……”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对上了一双洇着水汽的湖绿色眸子。
那双眸子是干净的、清澈的。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上面沾着几颗细密的泪珠。
像是从水雾缭绕的湖林里,走出的一只无辜而懵懂的小鹿。
偏她还要眨了眨眼睛:“嗯?”
“……”
中原中也抿住了唇角,又在破碎的咳嗽声中立刻起身。
“……药呢?话说这时候是该喝药?还是水?”
“老爷子!……”
小鸟游结奈忍不住笑出声,又在脆弱肺叶的抗议下低咳了又一阵,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
见中原中也终于停下脚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事。”
不安的重力使才在她的眼神安抚下,慢慢盘腿坐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
透过排风口的老旧扇叶,可以远远听到街道里的叫卖声。
大概是哪家居酒屋在做活动,拖长了调的“烧鸟、沾满酱汁的照烧鳗鱼全部九折”便和烤肉滋滋作响的香气一同涌进来。
中原中也:“下午……”
小鸟游结奈:“我的……
两个人一同开口,最后还是中原中也示意她先讲。
于是小鸟游结奈问:“我的工作……”
“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
“那你突然把我带走……”
“我说过了,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中原中也扬起眼睫。
他很少有这样懊恼和无力的时刻。
在“羊”时遇到太宰治是一次。
龙头战争是一次。
旗会是一次。
啧,这么说起来无从追寻的出生勉强也算一次。
在那之后,就是无端掉入妖怪世界的如今吧。
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浸在黯淡的日光里,像是冰雪龟裂,开出了一朵透明的、幽暗的绒花。
“下午我被喊去农场帮忙,后来才听说了这件事。”
回想起午后,娃娃脸少年焦急而趔趄的跑来,告诉他“不好了你妹妹被诬陷了”的事实,中原中也捏紧拳头。
彼时临危不惧的少女,脚步一软,几乎扑倒在他的怀里。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
额心是烫的,呼吸是烫的,甚至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也散发着高热的滚烫,却努力扶着他的手肘,想拉开些距离。
“在这里我无法随心使用重力,但我明白,这只不过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
“‘头脑简单的暴力主义者’——我的前死对头曾经这么说过我,很贴切,是吗?”
他侧了侧头,扬起一边唇角,依旧是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但小鸟游结奈知道,他是在自嘲。
【嘤嘤嘤简直就是被雨淋湿的小狗狗呢~宿主都木有良心,不会心痛的嘛~】
「他不是在为我自嘲」
是的,中原中也不是在为仅仅的两次没能及时救下她而产生自我怀疑。
事实上,当初玩游戏时,她最欣赏中原中也的,就是重力使不被拉入泥淖、永远光明璀璨的自信心。
他永远火一样炽烈。
做错了事便谦虚向对方首领讨教,受到启发便报以最赤诚的效忠。
人生最大的滑铁卢,也是最过不去的阴霾。
大概就是当初眼睁睁看着旗会众人,在自己面前死伤殆尽。
失去亲人的悲痛太过惨烈。
以至于透过对她的错过与无能为力,想到了彼时无能的自己,吗?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小鸟游结奈弯了弯眼睛。
“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去,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遇到什么样的人……”
“就比如我,也没有想到,会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被人拆了家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