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鬼使神差地，孟扶光把鼠标的光点滑动到竹卷的包裹栏上。
【记录汪以岚心情变化的竹卷，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他无意间遗失了。】
物品解说文案的旁边，有一个阅读的按钮。
孟扶光实在好奇。
这种好奇不单单是对汪以岚本人的好奇，也是对他这位江湖之中所谓的恶人心情是如何变化的好奇。
竹卷缓缓翻开，铺满了孟扶光整片的带鱼屏，从一端到另一端，甚至下面还有拖动条。她浅浅一拉，又出现了一堆字。
乍一映入眼帘，孟扶光觉得自己快要晕字了。
好家伙，还真能写。
不是电脑自带的字体，这本竹卷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用笔墨真真正正写出来的。字体苍劲有力，似与其武功一样独成一脉。
竹卷之上，写了很多汪以岚在武学和内功方面独到的见解，也有一些自创的武功步法，偶有笔墨勾画，大多也是因为后期他出现了更好的想法。
“什么叫‘比你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孟扶光截图发给江童，“在汪以岚的人物设定上，他的天赋，本身就是全武林都望其项背的存在。结果人家这么有天赋，生活又这么苦了，还要每天钻研武学路数，谋求进步，他不第一谁第一，他揍人不疼谁揍人疼？这是他应得的！”
“你还别说，这竹卷做得挺逼真的。”江童说道，“另外，我声明一下，他研究这些武学路数，没日没夜地练功，都是为了打咱们。”
“……好像是这样的。”
孟扶光继续往后翻看，直到一个特别的日子——十五周年庆典活动开启，汪以岚角色正式上线。
当天的日志很乱。前半部分写得还算规矩，而后半部分却变成了乱涂乱画，漆黑的墨迹来来回回，遮盖住了一些原本已经写好的内容。
这日的最后一片竹简上，汪以岚留下了潦草的一行字。孟扶光对着屏幕研究了很久，连猜带蒙，才看明白写得内容。
【我从醒来就在这里了，这里是哪儿，我又是谁呢？汪、以、岚，是我的名字？】
孟扶光将这句话反复翻看了好几遍，终于为自己得出了答案。
他真的，已经不是普通的npc了。
“我是谁”这句话是汪以岚向这个世界扔出的一枚石子，而恰好被孟扶光捡了去。他为自己写下了不属于《纵平生》的程序，这份日志，就是一切的证据。
汪以岚上线的时间不长，在这句话的后面，没有多少内容，但是字体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今天，我被传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我知道那里的记忆属于我，可又觉得不该是我。我是他，但又不是他，心绪很乱。】
【尽管我明白一切，但仍然不可避免地会被这些记忆影响，每每想起，心痛难忍。也许我是他，这个叫汪以岚的人】
【我碰见了一个女孩子，背着重剑的女孩子。她所在的地方，是我记忆中的人生。我能看见这里的一切，听见这里的一切，所以她的声音能很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听见，她在打抱不平。为这段人生。】
【我听见，她愤怒的指责汪岳和李慈。】
【她的声音很好听。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声音，只能笨拙地写在这里，那是我认为，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我听见，她在喊我的名字——以岚。】
……
东一句，西一句，孟扶光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和笔下的这些内容一样混乱。
不过还在这些内容和孟扶光最近经历的事情对上了，也不难猜，拼凑一下还是可以还原整个事件的样貌。
汪以岚在上线的第一天产生了自己的智慧，按理来说会成为一个不同于汪以岚npc的人，但却又继承了游戏对汪以岚这个npc的设定——也就是他口中的记忆。
于是他懵了。
一方面他认为自己并不是汪以岚，而另一方面，这些记忆影响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又是汪以岚本人。所以他的精神状态就崩盘了，而且还是全面的崩盘。
再然后，就在任务中遇到了孟扶光。
于是产生了智慧的汪以岚才会在任务中问孟扶光“你是谁”这样的脱离系统原本设定的话。
当时的孟扶光还以为闹鬼，被吓个够呛。
“研究什么呢，这半天都不说话。”江童道，“刚刚叫你也没反应。”
听到江童的声音，孟扶光才从汪以岚日志中回过神来：“啊，没什么，刚才在看日志内容呢。”
江童哈哈一笑：“也就是你这种剧情考据党能看得下去这么多又密密麻麻的文字了，我每次过游戏的剧情，遇到这种，都是狂点下一页的。”
“我得下线了，”江童继续说道，“我明天早上得早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