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院舍的油灯了。”元澄后悔道。
“多大点事儿!”严泰还沉浸在美梦被吵醒的不满中。
“你这人真不懂得节省。”江淮插嘴道。
“江淮师兄说得对!”元澄点点头。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我可是要抄完了——”严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可不等你们。”
“你?就你那狗爬似的字,戒律长老非得再罚你抄三遍不可!”元澄用笔杆敲了敲严泰面前的竹简。
“是、是吗?”严泰挠挠头,“我感觉写得还不错啊!”
“真的?”元澄撇撇嘴,随意指了一个字,扭头问江淮,“这个字是什么,你猜猜?”
江淮凑过来,认真地看了看:“握?”
“不对。”元澄摇摇头。
“捻?”江淮又猜。
“也不是。”元澄再摇摇头。
“我来,我知道。”严泰瞪着眼睛,脸几乎要贴在竹简上了。
半晌,他蹦出了一个字:“提嘛!”
“.....”元澄无奈地看他一眼,“这是抱朴守拙的拙啊。”
“抄了那么多遍,你就算不认识,也该记得了吧?”她叹了口气。
“抄是手的事,记是脑子的事。”严泰一本正经,“我写的时候又不过脑。”
元澄被他荒谬的言论逗笑了。
三人一边笑一边写。
待三遍门规抄完,天已亮了。
鸡鸣声划破天际,乘着一抹鱼肚白,掀开了一日之晨。
元澄夹着竹简,失了魂似的往凝华宗大殿走去——她还有一节占卜课要上。
人是坐在殿内了,但魂儿早就飞回木床上了。
她盯着面前的长明灯,随着烛火的颤动,眼皮也一抽一抽的。
元澄用两根手指撑着眼睛,强忍着困意,努力让自己不昏睡过去。
一会拍拍脸,一会又掐掐腿。
好歹是磨到了练习占卜的时候。
她无力地伸着手,将灵力灌入长明灯。
平日里很少起反应的长明灯,这次倒是出她意料地闪烁起来。
光影绰绰,勾出了一副眼熟的景象:
漆黑的夜下,有一个寂寥的戏台。
这不是火系秘境吗?
戏台上站着两个人,元澄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那是封澈和严泰。
不对啊!她和霍栖去哪了?
这长明灯是不是搁太久,出问题了?
元澄屈起手指,咚咚敲了两下灯壁。
长明灯微微一晃,画面里的封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朝着严泰嘱咐了几句后,竟捏诀召出了花灯。
花灯转了几圈后,散发出了幽幽绿光。
在归墟里遇到还未开启的秘境时,可以更改自己所处的秘境。
原来那时封澈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为了不让元澄内疚,所以才说了谎。
像是一根弦被拨动了,她的心里登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柔软。
但耐不住睡意,这种内心的触动仅仅维持了一瞬,元澄的思绪就又被疲惫侵占。
“占卜吉时已到。”妙法长老坐于高台,提醒道,“将长明灯放在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元澄第一个冲了上去,颤抖着将长明灯放好,也顾不上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撒腿便往寝舍赶去。
像一滩泥似的贴在床上,她刚一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元澄又回到了那个天地颠倒的土系秘境。
脚下踩着琉璃似的地面,头上顶着泥块似的天穹。
除此以外,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唢呐声,和一眼望不到底的死寂黑泉。
元澄是饿醒的。
在她的肚子再一次发出哀嚎声后,她挣扎着起了床。
还没到午时,元澄草草地洗了把脸,揣着三沓竹简,绕到灵膳堂,买了一个馅饼吃。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饼,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来到了昨日的练武场。
陆陆续续地,十二个弟子到的差不多了。
吃完最后一口饼,封澈也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记忆,在跟他对视的刹那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元澄想起了早晨占卜的画面。
脑海里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晦暗的心。
“干嘛?”封澈奇怪地看她一眼。
“没事。”元澄急忙摇摇头。
她没戳破封澈善意的谎言,只是将这份感激埋到了心里。
“获胜的两组弟子,到这边来。”戒律长老的声音响起,他用毛笔勾勒出了一片空地。
大约是整个练武场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