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娇的余光瞟到魏如鹤正在对面的席上饮酒,从容闲雅,风姿自然。
他不知四年之后他将与在座所有人为敌。
念娇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悯,但随即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魏如鹤终究会位极人臣,将在场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哪需要她来怜悯?念娇心中瞬间又冷了下来。
汝南起兵后,越中、胶东先后被吞,镇西成了与汝南抗衡的第一线,镇西王战死,镇西世子带兵被围六个月,弹尽粮绝。
念姚若是真与尚朝虎有缘,只怕前途未卜……
“你想什么呢?”念姚见念娇发呆,拿尚朝虎送的花环在她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在念娇耳畔说,“你看右边,念妙和欺负咱的那个姓钟的坐一起呢!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念娇往念姚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念妙坐在钟想容身边,在钟想容耳边说着什么,而钟想容则盯着念娇,脸上没什么好脸色。
“她俩说什么?”念姚问。
“大概是说我们的坏话吧。”念娇回道,或许是连续两位世子青睐她们,让以钟想容为首的嫡女圈小姐十分不满。
只是念娇不明白,钟想容心心念念都是魏如鹤,竟然不讨厌作为未婚妻的念妙?也不知道念妙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钟想容接纳了她。
念姚拉了拉念娇的袖子:“我吃饱了,困了,等下散宴我们回去睡觉吧,明天有云门春狩,今天要好好休息!”
“三姐,颜先生说了,昼寝是烂泥扶不上墙唉。”
念姚托腮叹了口气:“要是女子也可以参与围猎就好了,为什么我们只能看着啊?”
翌日,云门春狩。
云门,原是指京城与北方燕地之间的一道天险。以往每年春日北方雪化之时,皇帝率领群臣前往云门围猎,意喻北伐之意。
后来因为云门离京城太远,举朝前往过于劳民伤财,先皇就在京城以北的山林中建立了一个狩猎的围苑。
这次书院参与的云门春狩也正是前往此处。
皇上坐在庆功宴的正前方,用厚实的毛皮捂住双腿。皇上已年过花甲,体质虚劳,近日似乎又染了风寒,状态不佳。因此没有参与围猎,只是在庆功宴上等候他年轻力壮的几个儿子们为他献上猎物。
“为什么我们女子不能参与围猎啊,要在这干等?”
念姚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袖子,坐在云门春狩庆功宴上。
“嘘!”念娇朝念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听,他们回来了!”
周遭忽然开始议论起来,众人都听到了纷杂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由远及近。
打头的照旧是三四两位皇子,意气张扬,满面春风。
“我的好皇儿为我带回了什么猎物?”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三皇子胸有成竹道:“禀父皇,为父皇射下野猪十余头,麋鹿廿十只,野牛七匹,豺六对,狼三只,另有野兔若干,加起来正好一百整。祝父皇百寿无疆,福泽绵长。”
他命令下属将猎物抬上来,满满地铺了一地。
众人见状,都议论纷纷,称赞三皇子孔武有力,但其中也不乏轻蔑的声音,多是四皇子的党羽发出的。
四皇子听了三皇子阿谀奉承的祝词,用佩刀挑起一只野兔。
伤口外裂,露出原先的箭头被拔除的血痕,三皇子的金羽箭明显是后来匆忙插上去的。
“没想到哥哥如今志向如此浅,连野兔都能凑数了,看来以后若草原群狼入侵,哥哥是要当兔子啊。”
四皇子冷笑一声,不屑于揭穿三皇子的小把戏。
“你!”
见被当众羞辱,三皇子立刻涨红了脸,额头的青筋暴起,但不好发作,只有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看来弟弟的猎物比我丰厚?”
“我没有哥哥那么有闲心,去抓那么多小兔子。”四皇子嘲讽道。
随即他又换上笑意,朝皇帝恭敬道:“儿臣为父皇射下天空中翱翔雄鹰一只,傍地而走麋鹿一对,祝父皇雄图如鹰,霸业万里,喜事成双,吉祥如意。”
说罢便命人抬上猎物来,只见雄鹰翅膀犹展,鹰眼圆瞪,只是失去了色泽,而那对雌鹿母子,被一箭从腹部射穿,小鹿水润的眼眸中还犹可见惊慌绝望。
众人皆又议论起来,惊叹四皇子骑射高超,但也有人掩面不语,眼神中并非赞同。
皇帝见了四皇子的猎物,脸上仍旧是未露出笑容,他转头向七皇子,开口道:“老七如何两手空空啊?”
七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首道:“父皇赎罪!”
众人此时才发现,七皇子身上干净,似乎不像参与了围猎。
“何罪之有?”
“儿臣原本意欲为父皇献上猎物,但眼见春日众畜皆带崽,臣想父皇以仁德治天下,以孝为百事先,我若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