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首的林文姬,文章常常是两个极端,要么是对于世间美好的讴歌,要么是对于罪孽地狱的崇尚。
谢望舒与她从小长到大,她知道林文姬是一个心中最有自己又最没自己的人,她以自己为中心欢欣悲苦,以求达到忘我的境界。
她常常说自己穷其一生追求的只有两样,一样是自由,另一样也是自由。
谢望舒只得点头赞同,随即说出心中所想:“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嫁给那样的人,他太配不上你。撇开我对他的偏见不说,他甚至不如你家中的仆人。”
“我知晓你为我考虑良多,我心中已有两策。”林文姬眼露狡黠,笑道:“上策是终身不嫁,因为我爹未与贺家商量婚期;下策嘛,是去找那个贺均平,让他主动退婚,不过他退婚之后,我那个昏爹肯定又要给我说亲。”
“反正这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同他多有牵扯。”
“好好好,我赞同你。”
谢望舒作罢,又拿起茶盏存着心思往里头看了一眼,是上好的碧云茶叶。
碧云茶叶是卫阳的特产,只种在卫阳湖一带,有专门的茶农采摘最嫩的叶子,送往各地做买卖。因其茶香独特浓厚而闻名,在中京这种茶叶虽只算得上是中等,在乡阳却已经是上上等。
谢望舒浅浅品尝着,讽刺笑道:“乡阳的百姓都快吃不上饭了,这县衙中却还供着上等茶叶。”
“你这是,意在?”林文姬讶然,缓缓吐出一个字:“贪?”
谢望舒点点头,道:“今日,我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库房查了账,核算了一上午,许多地方有出入。”
“嗯?那这县衙里怕是不太便于论事。”
“时间快到了,我在风鸣楼宴请了一桌饭,你和我同去,也能有机会探探这些人的虚实。”谢望舒挑眉,凑近林文姬,低声道:“那账,妙就妙在,这个地方有缺漏,另一个地方又有相同数额的补凑。”
“那便同去瞧瞧。”林文姬叫来一个随身的丫头回府去,自己与谢望舒一道去了风鸣楼。
风鸣楼地处乡阳繁华地段,来来往往聚齐了各异的人,走南闯北的商贩都爱在这里小留一下,便于欣赏乡阳风土人情。
谢望舒的雅间定在二楼,等她和林文姬到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到齐了。
“诸位久等,我顺带一好友,不介意吧。”
王县丞起身去替两人拉开座椅,道:“不介意,不介意,县令这位好友是名震乡阳的大才女,我们有幸了。”
另一个身材臃肿,嘴周留了一圈胡须的人逢迎道:“你们难道不知晓,我们县令也是女神童,早早中了举人,若不是从前那贪官耽搁,现如今定是早早就到中京做官去了。”
他是掌管牢狱抓捕之事的汪典史,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虽然是个不入品阶的官吏,但其为人仗义深得民心,经常和县丞主簿一起出席。就拿谁家出了个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说,他能比那户人家更着急。
李主簿只抬头用眼神与谢望舒接洽,随即轻微颔首。
这一顿饭,大都是王县丞和汪典史在讲县衙里的趣事,并且两人都较为默契的避开了前任知县,他们知晓一些谢望舒和前任知县的恩恩怨怨,似乎唯恐惹得她饭间不悦。
汪典史活像唱戏的,讲两句笑话,还能把别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王县丞则像是汪典史身上的一个机关,每当汪典史讲的有些收不住时,王县丞便会及时出声帮他打住。
谢望舒随和极了,除去和他俩搭上几句话,也会和身旁的林文姬点评一两句菜色。
只有李主簿从谢望舒落座开始就不言一语,每每同他搭话,他也只点头抿唇。偏偏也没有挂脸,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让人看不出喜乐。
一顿饭也算开怀,在温声道别中结束。
谢望舒走了一截路,往周围瞥了一眼才道:“你觉得他们当中那个人最奇怪?”
林文姬稍作斟酌,道:“不说话那个。”
“李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