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饮用祭神后留下的血药,才能抑制这种怪病。
听起来荒唐怪诞,却是事实。
可世上哪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这种身上会溃烂的病,是在女帝建朝最后一战时,从死人身上传播的瘟疫,早在很多年前便研制出了解药,那解药只需一点点患病之人的血作引子,佐以活血化瘀之药便可痊愈。
只是这山村闭塞,村民愚昧,只能听信那村长去饮人血。研发出这残忍“药法”的村长定是出过村,知晓外边的事,回乡之后,却丧心病狂以此控制村民,伤天害理。
人心一旦被引诱,便不可收拾。
夜间,谢望舒翻来覆去睡不着,从前她空有一番抱负,不久前她雄心壮志以为运筹帷幄,此刻却觉自己走的这条路任重道远。
床前站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
谢望舒屏住呼吸,祭场的黑衣人是温怀瑾,这回却是那个真正的黑衣人了。
她率先问道:“这是你们的考验?”
“是。”
考的是什么,谢望舒能猜个大概,无非是自己的生存能力和算计能力。
这一次,是温怀瑾站在局外救了她。
“第一个任务,跟着温怀瑾回中京,不可擅自回乡阳,想办法让他替你以谢望舒的名义讨赏。”
看这样子,想必这人已经将她调查了个遍,有一点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通过他们的考核。
至于他派发的任务,自己原来也是这样想的,虽有不耻,但她却不想放弃这入仕途的良机。
“我一介小卒,哪里讨得上赏赐。”
心是那样想的,谢望舒却还想看看这人能给她说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且不说温怀瑾会不会帮她,自己还顶着哥哥的名义有欺君之罪,真要说上来更没立什么实质性的军功。
“你有得选?不想要命了?”
是,她没得选,而且也非常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谢望舒暗中打量他,问道:“回音门没听说过,不知我怎么称呼你?”
“我是门主。”
言简意赅,称他为门主,这回音门很有可能就他一人。
谢望舒裹紧被子,露出一个脑袋,讨好道:“门主,不知道我们是效忠于谁?”
现如今的大启,女帝乱世枭雄,据说兄弟姐妹死在战中。年轻一脉,仅有一个小公主。
据她看过的史书里,像回音门这种无名的暗派,许是效忠于当初战乱某一路败落的小王,现如今替余党做事。
那人冷哼一声,道:“效忠于我。”
谢望舒听了一乐,憋住笑意,崩唇严肃道:“是,门主。”
她历来会顺杆子往上爬,追问道:“门主,那我们是干什么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接了我给的任务完成就是。”
从那略带怒气的声音中,谢望舒猜测他不过是个少年,既不老练,也不端庄。
这是一场简单粗暴的,与虎谋皮的真正开始。
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
黑衣人从窗口跳下,谢望舒大喊道:“谁?”
温怀瑾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我。”
谢望舒婉拒道:“我上床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她懒得爬起来更衣。
“明日就到中京了,你回乡还是——”
择日不如撞日,她这就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
“我倒是想随你们在中京逗留几日,也不知将军能否替我讨个不打紧的封赏?”谢望舒躺在床上,狮子大开口,“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将军的命。”
言语之间持以救命之恩要挟,颇为贪得无厌。真要扪心自问,她也略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谁又能想到如今这般无赖的人从前最是清高。
她三岁识字,十岁便是名震乡阳的女秀才,十四中举,众人皆以为她前途无量。
不料之后春闱屡试不中,甚至榜上最末都没有她的名。
与她同期的亚元,也是乡阳人,早获探花,得了官职久居中京。
身为举人,却得罪了南州知州的纨绔公子,没有一官半职,也无田产,成了乡阳人人避之不及的“老顽固”——不顾门第,一门心思争做第一,把南州有头有脸的得罪了个遍。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坚守本心,不断磨砺自己的才华,锋芒毕露自有展翅高飞之机。她生来就是要遨游长空的雄鹰,就算是在最险恶的悬崖上出生,始终会飞往最高的山。
然后这只雏鸟陷在了南州插翅难逃,被人扒光了五彩斑斓的羽毛,拔疼了,她才停下叫嚣,乖巧敛翅。
现今家里那肉铺,全凭兄长清朗俊气,得许多女子的青睐,生意不致颓败。
“封赏?你想什么封赏?”
温怀瑾的声音如夜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