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下得更甚些,似乎要冲刷一切污渍,荡涤一切灰尘。
雨声渐大,将天缘的话语渐渐淹没。看着天缘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云若周感觉有些恍惚,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般,让她觉得寒冷非常。
只能留一个吗。
“谁会留下来?”
“因果循环,天机不可泄露。”
尾音淹没在忽然加急的雨声里。
心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天缘下了逐客令,云若周也不便多留,起身道谢。推开禅房门,细雨趁着微风打了进来,在华服上秀出斜长的斑驳。
秋雪将披风披在云若周身上,细心地系好带子。
触摸到云若周冰凉的手指时,秋雪惊呼一声:“殿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的手包裹着云若周的手,想让自己的温度传给云若周一些。
触及到那抹温暖,云若周微微一笑:“许是屋里太冷,承受不住。”
秋雪眉眼中染上心疼:“殿下,刚刚方丈说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这雨今日恐怕不会再停了,让我们在这歇息一晚。”
“也好。”
天色阴的厉害,若是强行下山,不免会发生意外,如今留在寺庙就是最稳妥的办法。
秋雪扶着云若周来到准备好的房间,一坐下就感觉到好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上的累。
这种感觉,让她好想大哭一场。
自从前世被抓,她已经好久没有痛哭一场了,也没有资格去哭。
是她一意孤行,不顾劝阻一心喜欢傅迟宴,最终引狼入室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前世是她愚蠢,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哭呢。可那终究是前世,现在她重来一次,自是不会重蹈覆辙。那些噩梦终究是前世罢了,就算最后只能留下一个,她也不应该被这些感情绊住脚。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云若周抽抽鼻子,擦掉眼角的眼泪。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进来。”
“殿下,刚刚看到盛怀玉来了,似乎是去找了重焱。”
言一注意到了她泛红的眼尾,眉头轻轻皱起。
他应不应该问一问殿下的情况,可是,不久前他还对殿下拔刀相向,质问殿下是谁。若是今天问了,会不会被殿下以为自己对她存了异样的心思?
万千思绪压下,到嘴只剩下一句话:“殿下,还请注意身体。”
自前世傅迟宴反叛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谁说过这句话了。
手摸上那串珠串,“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突然想起重焱的话。
“若是殿下真想复仇,那就摒弃杂念,少情感用事。等我考验过殿下的真心,自是会告诉殿下一切,会帮殿下为谢燃复仇。”
道谢的话终没有说出口,抿着唇盯着手上的珠串。
侍卫提醒主子那是他份内的事,又有什么可值得主子道谢的呢。
“罢了,你去监视他们,只要盛怀玉一出来,你就向本宫汇报。”
“是!”
看到他单薄的身影终究是不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记得加件衣服。”
在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落在言一耳朵里确是别有意思。
言一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敛下眼眸中的震惊:“多谢殿下。”
殿下这是在担心他吗?可他总是有些怀疑,殿下和以前不太一样,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言一摇摇头,还是别多想了。殿下这样做自会是有她的道理,他一个侍卫,就不要去揣度殿下的心思了。
可是……
言一回望一眼室内,云若周整个人显得很阴沉,似是被什么事情打击了一番。
言一忍下心中的不忍,他终究只是一个侍卫,不应该过多干涉主子。
言一隐在雨幕中,朝着重焱方向前去。他趴在房顶上,注视着里面的动静。等盛怀玉离开,言一也施展轻功离开。
刚想敲开云若周的门,注视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头发上还滴着水滴,害怕将寒气传给云若周,于是只是敲敲门,并没有进去。
“殿下,盛怀玉出来了。”
久久没听到回应,言一有些担心,在门口踌躇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了。
云若周差点撞到言一身上,刚刚没有注意到他在门口的阴影,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抬头看见他的身上已经湿透,她不悦地皱皱眉头。
“你怎么还在这?本宫现下有事,你先去换件衣服吧。”
秋雪撑起伞,云若周揽着秋雪的胳膊踏入雨中。
盯着那抹倩影,言一那抹被压下的心思再次升起。
他或许有病,眼中只有他的殿下。只要殿下对他好一点点他心中对殿下的依赖就会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