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下药的事便查了个明白。一共抓了十数人,都是通过飞虎营爬起来的,未居要职,对此事供认不讳。
据他们所言,外面的人劫持了一个送菜老伯,威胁他为其做事,再与他们里应外合,将陈氏女藏进来。
裴闻璟中药,不论是否与陈氏女真正发生什么,只要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便能造谣他品行不端,仗着自身权势,欺辱柔弱无力的良家女。
即使他将陈氏女收入府中,也会被有心之人说成是他的污点,从各个方面看,都不利于他。
百姓只会相信他们看到听到的,底下真相如何,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裴闻璟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太高,任何的风吹草动、不良之语,都会被无限放大。
世间常态,神坛之人一言一行都受着关注,容不得他们犯下哪怕一丁点儿的错误。
也正因着裴闻璟这样的威望,才受到有些人的畏忌。
*
高树蝉鸣,声声不歇,楼台倒影泛起涟漪,心静时觉得这般环境倒也能度过。
回来后,又请了大夫为月媞诊脉,按理讲还要另换方子,再吃上十天半个月。
月媞一听,牙间似乎都感受到苦涩,强作起笑颜道:“大夫医术高明,吃的那些已是很有用处,我看可以不用再服了。”
大夫与裴闻璟都没有反应,月媞看着又接着道:“是药三分毒,久服也不好。”转到裴闻璟那边求证,“是吧将军?”
他最近闲散,两人常待在一块儿,她身子什么情况,他应了解得很。
“而且近日用膳,较之前也有食欲得多,吃了苦药,反而吃不下东西。”
几日下来,裴闻璟有幸见识到月媞喝药时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她前世是不是在药罐儿里长大,如此不愿喝药。
裴闻璟问道:“大夫觉得如何?”
老大夫摸了两把白花花的胡子,有些不决,考量片刻才道:“夫人若觉得有起色,将药歇两日,再看需不需要继续,也无大碍。”
毕竟要是硬来,说不定也会适得其反,没有成效。
“那先停几日吧。”既然大夫说没什么,裴闻璟也能依着她。
月媞灵动一笑,如夏日灿烂的明光,愉悦之意似乎要从唇角边的浅窝溢出:“将军英明!”
一得偿所愿,顺心如意,嘴也跟着甜起来。
不用再留方子,阿依一路将大夫送出去,付予诊金与赏钱,心中感慨将军对夫人这般宠溺,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刚把大夫送走,凑巧驿使前来,阿依又取了信回来。
路上瞧见管事,她打了声招呼,管事没来得及回应她,已脚步匆匆往前走了,阿依有些疑惑,鲜少见管事这样匆忙的样子。
管不了那么多,手上还拿着刚收的信,也要尽快交给夫人,阿依脚上动作也快了起来。
管事一把年纪,跑也跑不了多快,穿过两个回廊阿依看见了人,也是主屋的方向。
他热得头脑发晕,到后面跑不动了,靠着柱子勉强喘了口气又继续走起来。
再是傍晚,热气也不容小觑,管事早已汗流浃背,终于到了院子里,好在裴闻璟尚未离开,不然他可要白跑一趟。
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筒交给他,管事才安心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木筒中装的书信,一般相隔较远才会使用木筒,防止途中损坏或是丢失。
“沁南裴家送来的,想是有什么急事。”管事说。
来人快马加鞭,催着他将信尽快递予将军,话音刚落就倒在了地上,忙令人抬下去安顿好,他便立马来寻了裴闻璟。
沁南县裴家,当家人裴鸿是裴老将军兄长,裴闻璟唯一的伯父。
裴鸿赤血疆场多年,落了一身大大小小的病,后来不得不退隐归乡,但一直与将军府都保持着来往。
沁南安谧淳朴,一家人聚在一起,也算是享度了晚年。
裴闻璟大致扫完一遍,尺素停在手中,神色微变。
“将、将军,出了何事?”管事有点不敢问,来人那样急促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小事。
“伯父旧疾发作,望能再见一叙。”
管事心惊,旧病倒不是大事,但见将军如此,怕是病得不轻。
裴闻璟边将信装起来边说道:“我进宫一趟,待会便回。”
月媞在旁边,应了句,而后他径直往外走去。
她适才见管事着急,也未拆阿依取回的信,等着裴闻璟那儿,看是出了什么事。
对于裴家,她无从了解,也不知晓裴闻璟口中的伯父,问了问管事才算弄清。
沁南裴家是本族,人丁向来稀少,又多走武将之路,子嗣更是单薄,到裴闻璟这一代,也只有他承了裴老衣钵,入武途当了大将军。
因幼时习武,常被裴老和伯父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