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皇孙什么时候能变成皇太孙,皇上下旨,让他出阁读书,再从翰林院选派几名侍讲侍读,也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嘉靖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眼看又到年末,他忙着呢。
又到了一年一度结算朝廷开支的时候,东南一带虽然常年遭受倭寇侵扰,但仍是全国主要的赋税重地。而现在,他们的巡抚正被锦衣卫押解回京。
已经到了隆冬时节,天气太冷,朱翊钧又停课了。再次复课,要等到开春以后。
小家伙依依不舍的把张居正送到金鳌玉蝀桥边,嘟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先生,我会想你的。”
这孩子感情丰富,还总是这样直抒胸臆,一点也不懂得含蓄。张居正那张冷脸,时常有些绷不住。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辞别之后,他走上金鳌玉蝀桥,心里仍旧记挂着学生,忍不住回身去看他。
朱翊钧仍站在原地,亭台楼阁银装素裹,他穿一身红衣,格外醒目。
伤感的送走了张先生,转过身,朱翊钧就开始撒欢。弯腰掬一捧雪,捏成一团,砸向旁边的王安。下午的字他也不练了,他要去御花园,要去果园,要去看他的小白和大白……
舍不得张先生是真的,不想上课也是真的。
这一日下午,朱翊钧来到万寿宫的正殿。他先站在广场上环顾一圈,仍然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不仅陆绎不在,连刘守有也不在。
他问了另一名锦衣卫,对方只说陆绎和刘守有差事,具体什么差事却不肯说。
不过,没过几日他就知道了。
这一日,因为年底事多,嘉靖整个上午都在和内阁议事,下午又召见了六部尚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太监来报,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希孝求见。
嘉靖让人先在殿外候着,自己要去换身衣服。
于是,朱翊钧来的时候正好就在广场上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呀!”朱翊钧一路小跑着来到殿门口,“与成回来啦!”
陆绎转身看到他,小家伙从斗篷下举起双手,一副想要抱抱的模样:“我好想你呀~”
陆绎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想到自己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身。关键,他现在不是站在殿外值守,而是有别的差事在身上。
他半天没反应,朱翊钧眼中涌上失望。看得他心都揪起来了,赶紧说道:“下次再抱。”
这时候,刘守有靠过来:“殿下只想与成,都不想我。”
朱翊钧有些愧疚的问道:“现在想还来得及吗?”
刘守有受宠若惊:“来得及。”
朱翊钧勉为其难:“那就想一下吧。”
刘守有尴尬的笑笑:“真是谢谢殿下了。”
“不客气。”朱翊钧又去拉陆绎的手,“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陆绎说:“出了趟远门。”
听到“出远门”朱翊钧就来了兴趣:去哪里了呀?
“浙江。”
“浙江!!!”
浙江这个地名最近频繁出现在朱翊钧的生活中,抗倭故事里有,他背诵的诗词里也有。
“你们……”朱翊钧还想问什么,一回头,却发现在一众锦衣卫中间门,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朱翊钧从陆绎身旁绕过去,抬起头盯着那人,那人也低头看向他。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朱翊钧不由自主的贴在了陆绎身旁。
这个人目光坚毅,神情肃杀,看起来像个文官,却又透着武将的气势。
朱翊钧从来没有见过他,而更让他好奇的是,这几天大雪时断时续,大家穿着厚重的棉袄,外面还要罩一件斗篷,这个人却穿着秋装,就那么站在殿外。
朱翊钧问他:“你不冷吗?”
“……”
他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这一路上京,锦衣卫没给他上枷锁,一来是为了赶路方便,二来也算对他的优待,他哪还能得寸进尺,要什么冬衣。
见他不说话,朱翊钧又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
“你是谁呀?”
“……”
他问题太多了,对方显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身为朝廷重犯,被锦衣卫押解回京,前来面圣。怎么皇帝没见着,先见着个小娃娃。
一旁的朱希孝忍不住介绍道:“这位是裕王世子,陛下接入宫中,亲自抚育。”
那人神色一凛,赶紧行了一礼:“罪臣胡宗宪,见过世子殿下。”
“胡宗宪!!!”睡前故事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朱翊钧惊讶的瞪大双眼,“你就是胡宗宪?”
“正是。”
一个远在京城的四岁孩童,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胡宗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