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虽然不知自己此刻已是憔悴不堪,那包房里没有镜子,他自己也无暇往那方面去想,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也是货真价实,由不得他大意,于是他便暂时放下心头的重担,只一面静坐休息养精蓄锐,一面看着进入房间的热心地星民众仗义拯救沈巍,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暖,尤其是沈巍那愈加好转的脸色和强劲有力的心跳,更令他倍感喜悦,他几乎毫不怀疑要不了多久,沈巍就会在这间包房里睁开眼睛,被他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对着小嘴呀脸蛋呀的啥的一顿狂亲之后,就和他手拉着手,谢过所有帮助过他们的人,再一起去这地星的街头走上一走,陪着他看看焕然一新的地星,看看他曾经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深爱的家园,如今已是何等面貌,让他一醒来脑中就被这样一个喜讯填满,根本来不及去想任何烦恼的事……
至于夜尊的事,横竖他是不计较了,在那小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前提下,就由他去吧,他爱干嘛干嘛吧,沈巍舍不得他,非要把他继续留在身边一起生活,他也都听他的,只要沈巍能好,只要沈巍愿意,那他就什么都能忍,只要这往后余生,他们两个能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了……
经此一劫,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地认识到,他决不能没有沈巍,所以他甘愿为爱卑微这一回,只要沈巍醒了,他就再不做独占他的梦,哪怕在沈巍心里亲情的分量要比爱情重些,他也能坦然接受,只要还能跟沈巍在一起,他就十分满足了……
既然老天注定他不能和沈巍过上真正的二人世界,那他也就泰然处之了吧!谁叫他爱惨了他,将他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幸福重呢?
赵云澜怀着满腔的包容和爱意,注视着他爱人的面庞,同时双手情不自禁的与沈巍十指紧扣,就等着沈巍一睁眼,他就立马扑上去献吻了,哪怕旁边一堆围观的也不要紧,他赵云澜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反倒是他有点担心沈巍会腼腆起来不好意思,不过那都是小事,根本无足轻重,只要沈巍一醒,他自有能力搞定一切——可是偏偏就在他这最希望爆棚的时刻,他的听觉提醒他门外正传来一阵骚动,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分明是有人吵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停下来的节奏,于是他只得强忍着不快站起身来,安抚了一下那几位正在给沈巍输送黑能量的地星民众,让他们不用管外面,自己出去看看,然后便大步出门,谁知一抬眼便看见了三个熟悉的人影,他都不用细分辨就知道那是摄政官、复活了的书记官和那个年轻的新地君安柏,三人正被酒吧老板和吴家父子为首的地星民众们围在中间,坚决不放他们前行半步,那三人虽不辩解,却也不肯后退,尤其摄政官,一直堆着笑脸向民众们好说好商量,俨然还是过去那副谁都不轻易得罪的老油条做派,看得赵云澜瞬间火大,分开众人便走上前去,冷着脸站在了三人面前。而那三人一见了他也是神态各异,有尴尬,有歉疚,也有隐约的警惕,这一切自然都是逃不脱赵云澜的火眼金睛的,只不过他一概懒得操心,在确定那三人并无敌意之后,便打着官腔向他们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别来无恙”,又问他们来此有何贵干,此话一出,那三人便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摄政官咳嗽两声,代表三人发言道:
“令主大人在广播里所说的内容,我等皆已知晓,听闻黑袍大人在此,且急需地星百姓的援助,我们一刻也不能等,立即便赶了过来,老地君若非要留在殿内处理政务,走脱不开,他也一定会同来的——”
“哦,那真是多谢几位了。”
赵云澜依旧不咸不淡地说着场面话,点到即止,绝不多说。摄政官三人看出他无意继续话题,可他们却也不愿放弃,那书记官也咳了一声,慢吞吞地上前半步,眼神躲闪地说道:
“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一些事,你和黑袍大人憎恶我,不想搭理我,那也是应该的,我没话可说——只是眼下救黑袍大人要紧,既然黑能量可用,那我说什么也该过来出一份力,救醒了黑袍大人,也算替我自己赎了这一份罪过,所以——”
“嗯,这个我不拦你,你若真心愿为救人出力,那我还得谢谢你呢!”
赵云澜冲书记官挑眉一笑,态度无可指摘,书记官便也闭了嘴不再言语,垂手退向一旁,赵云澜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安柏,这个年轻人看去倒是比那两个老的要真诚许多,面对赵云澜审视的眼光,他倒也不怯,而是很坦诚地道:
“我也是真心真意想要救黑袍大人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懂,当初大战之际,黑袍大人不计前嫌,从夜尊腹中救了我的性命,我怎敢忘记呢?老地君教导过我的,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老地君他还好么?”
赵云澜这一句问得倒也十分真诚,毕竟对于那位宵衣旰食、一心为公的老地君,他和沈巍一样,都对其怀着敬仰之心,在安柏回答“他还好”后,赵云澜却又禁不住叹了口气,抬眼道:
“那以后是他官复原职呢,还是退位让贤给你?你们地星这个地君一旦就任便要工作到死的制度,实在是——”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