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即便死也要见上一面否则就合不上眼的人,为了他,下跪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再见到他,只要能守在他的身旁——
他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不起,唯独那个人,哥哥啊……
被反绑双手的夜尊已经将受伤的额头再次抵在了硬邦邦的地面,赵云澜等三人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一声一声的哀鸣,因赵云澜只是默默站着,没有作声,也无多余动作,楚恕之和郭长城猜不透他内心想法,一时也就不知该把夜尊如何是好,想着反正他被绑成这样也跑不了,楚恕之便收了手,没再继续控制他,谁知夜尊哀求着哀求着身子便软了下去,向旁边一歪而倒,由于楚恕之松了手的缘故,没人拉他一把,他便只好再一次与地面直接接触,可他却毫无反应,就那么软绵绵地侧卧着了。郭长城睹此场景发出了一声轻呼,忙不迭地凑近查看,赵云澜与楚恕之却是镇定得多,面对郭长城的紧张,楚恕之倒是伸手去拉他,还安慰他道:
“没事的,长城,他就是饿晕了,你忘了这几天他是怎样疯狂闹绝食了?闹到今天,也该着有这一晕了!”
郭长城听了楚恕之的解释,这才放下了心,想了一想,又抬头请示赵处家里可有别的食物没有,好歹给夜尊灌点儿下去,别真把他饿出事来。赵云澜用眼神向床头柜上一瞟,那里摆放着郭长城给他送来的饭菜,而郭长城也意识到了赵处近来全靠他们投喂,家中除了这个哪里还有别的吃食,见赵处如此指示,也便只得走去取了那饭菜来,在楚恕之的帮助下给夜尊喂进去几口,而这时赵云澜发了话,对他们二人低低地道:
“老楚小郭,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
夜尊恢复意识后很快便辨认出了自己的所在——这是赵云澜父亲的那栋房子,那房子的主人并没趁着他被饿晕的工夫将他扫地出门,但却也没让他接近他想接近的人,而是把他独自留在了南卧室里,不过这会儿他也无心计较这些,只管从床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一头撞开了北卧的门——尽管那门并没上锁,他其实不用撞的,但好在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渴盼至极的身影,尽管那身影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还被另一个背影挡住了脸部,害他没能第一眼就看到那梦萦魂牵的面容,但那也没什么的,只要他还能动,只要那个背影不横加阻挠,他再稍作努力,靠近心心念念的目标,又有何难?
只要他一发力扑过去,只要那背影不捣乱……
夜尊的心愿最终还是得以成全了,他顺利地扑到了床边,与那沉默如山的赵云澜并排挨在一起,而赵云澜也没有阻拦他,任由他肆意地伸出两手去抓沈巍的衣袍,紧接着又去拉沈巍的手,可沈巍靠近他们这一侧的那只手已被赵云澜牢牢攥在掌中,断无让给他的意思,他只能像个陀螺一般飞快地转到床的另一侧去,握住沈巍的另一只手,这回终于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妨碍到他的视线,他终于可以无遮无挡地看清楚那张沉静的脸,可他也就只看清了这一眼,仅仅一眼而已,只怪他的泪在顷刻间便决了堤,模糊得他的双眼完全成了摆设,除了拉着哥哥的手咧嘴大哭外,他竟什么也不会了,直到赵云澜的声音穿云破雾,如同当头棒喝,瞬间便点醒了他:
“你有那哭的时间,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把你哥救醒,我准你留下,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制造噪音的。”
“我哥,他——”
夜尊抓紧了沈巍那只没有任何反应的手,瞪着一双依旧模糊不清的眼,怔怔地看向赵云澜的方向,紧接着便又听到赵云澜慵懒中透着惊喜的声线,无比清晰地告诉他:
“没错,你哥还并没有死,我,特调处,还有海星的每一位有志之士,都在竭尽所能地寻找救治他的办法,就在你冲进来之前才刚刚有些眉目,确定了你哥还有救,在他没重新睁开眼睛以前,没人舍得把时间浪费在发泄情绪上,你听明白了吗?”
赵云澜说完这一句,突然便站起身来,轻轻放开了沈巍的手,也不和夜尊多话,径自走出了房间,俨然一副成全夜尊与沈巍兄弟单独相对的架势。夜尊对此自然不会客气,此时此刻终于没人能把他从沈巍身旁撵走了,碍事的赵云澜也不在,只有他陪伴着哥哥,天地间再无人打扰——然而他在房间里才待了十分钟不到,便捂着脸踉踉跄跄地破门而出,跌坐在门外的地上,发出一连串的悲号,而赵云澜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夜尊这副模样,也只是起身回到了北卧室去,留夜尊一人坐在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房门就在他身后,沈巍就躺在那扇门里,他只要一回身、一抬手便能重回哥哥的身边,赵云澜也不会赶他出去,可他竟哭了半天也没勇气推门回去,就只坐在地上望着那扇虚掩的房门,一声接一声地哭着,含糊不清地叫,哥哥,哥……
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那张熟悉却安静的面孔,哪怕那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哥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睡下去,不再对他说话也不再对他微笑,即便他就在他的面前,与他形影不离,他却如何忍受得了?倘若真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