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云澜起床后,便发现沈巍兄弟不对头,尤其夜尊,过去一向恨不得24小时缠着哥哥的他,居然一大清早就把沈巍“请”出了房间,还把房门关闭,而沈巍对此却是毫不抗议,只管默默的去厨房准备早餐,见赵云澜不放心地跟进厨房问他,他也只是笑笑,回了句:
“没事,放心,你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餐吧。”
吃早餐时赵云澜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沈巍,对于最终吃进肚里的是啥半点印象也没有,可沈巍的态度却始终温和如故,夜尊不出来吃饭,他也只是用餐盘端了早餐送进他房间去,然后便和赵云澜一起在外用餐,等到他们吃完了他才又进房去,端着空了的餐盘出来——而这一幕倒是出乎赵云澜的意料,他以为夜尊又会像刚来海星时那样,动不动就闹绝食呢。
虽然,但是,夜尊依旧不欢迎沈巍进他的房间,甚至开始拒绝沈巍照顾他的生活了,即便眼睛看不见,他也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连饭也不要沈巍再替他准备,非要自己摸摸索索地下厨——可他又不同于沈巍,后者毕竟已在海星生活多年,对于海星人的家用电器等物的使用了如指掌,换成夜尊这种对海星人的日常生活方式一知半解的,谁敢放手让他自己料理生活?好劝歹劝夜尊总算放弃了自己下厨的决定,可除了做饭以外的事情他还是要自己去做,导致赵云澜这一整天没干别的,光看着夜尊拄着沈巍为他买来的导盲杖,在家中到处摸索前进,且坚决不许沈巍插手,于是沈巍只能跟在他身后,时刻准备着为他处理残局,比如一把拉住险些绊倒的他,或者眼疾手快地接住被他碰倒、碰掉的各类物品……这一天下来沈巍反倒比过去还忙还累,而赵云澜作为不便干涉的旁观者,那种被憋到几乎快成内伤的滋味,就更是不用提了。
搞不懂,昨天那夜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工夫,就又不对劲了?又是谁刺激到他了啊?
这个问题在赵云澜的脑海里徘徊了一整天,尽管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夜他和沈巍的那场欢愉,但又觉得不像——毕竟他和沈巍也不是第一次了,夜尊又不是心里没数,事到如今还犯得着为这种事情计较?然而除此之外,他却又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只能是怀疑昨晚他睡下后,沈巍和夜尊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矛盾,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唯有他们兄弟俩清楚,他们不肯说,叫他从何得知?
赵云澜没法去问夜尊,就只能是对沈巍好一顿察言观色,打算从他口中套出真相来,可沈巍的态度却是滴水不漏:他绝口不提和弟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赵云澜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即使仍要分心照顾失明的夜尊,却也丝毫不曾冷落了赵云澜,无论在生活还是精神上都对他们两个极尽呵护,而他自己却仿佛不在意任何委屈和压力,就只全心全意的为他们两人付出,却不知他如此表现只会加重赵云澜的疑惑,以及心慌——他自认为对沈巍还是有充分的了解的,特别是在他们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以后,彼此间一个眼神便胜过万千言语,怎么此时此刻,他竟看不透沈巍的内心所想了?他所引以为傲的洞察力,以及和沈巍的心灵相通,怎么会一夜之间便统统失灵了?
赵云澜越想便越是放心不下,可沈巍那种无懈可击的态度,却分明是不想给他任何发问的机会,是坚决要将他和他们兄弟的恩怨矛盾隔绝开来,纵然知道他不介意且愿意陪他面对一切,也不肯将他牵扯进来。而他似乎也料到了赵云澜会因此胡思乱想,所以他才对他加倍的好,想要借此让他宽心,给他补偿。赵云澜虽知他的用心,但他这般深沉,又要把所有的负累都独自扛起,却要他不多心,怎么可能的嘛?
赵云澜咬紧牙关配合着沈巍的岁月静好,既然沈巍不想说,他便无法逼他,唯有等待他主动开口;另一方面他对夜尊的不满也是愈发强烈,特别是看到他打着自强不息的幌子,干着折腾他哥、给他哥添堵的事——明明沈巍为他的失明已是操碎了心,人都瘦了一圈,为了照顾好他更是殚精竭虑,生怕他受一点委屈,他却丝毫不能体谅,明知自己的做法只会让沈巍难受,他却还是要做,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沈巍好过,这到底是对付亲哥哥还是对付仇人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往骨肉至亲的心口上捅刀子,仗着这份血缘便有恃无恐,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不能原谅!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这个外人,又能把夜尊怎么样呢?
赵云澜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年少时目睹母亲惨死却救援不得的心境又不时折磨起他来,不论他怎么在心底警告自己不许产生那些不吉利的念头,他也总是心神不宁,沈巍叫他几声他都没听见,直到沈巍笑着将一瓣橙子小心地塞进他的口中,问他甜不甜,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本能的连连说甜,再看沈巍已经给他切好了一盘的橙子,摆在他的面前,吩咐他先吃着,然后便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橙子来,麻利地操刀切开,另外装了一盘,端去送给了夜尊,还柔声对他说道:
“吃点橙子吧,弟弟,很甜的呢。”
“谢谢,你费心了。”
房间里传来夜尊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