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卫赋兰再次点头。
尚善从来也没遇过这种事,与万物交友十九年,第一次从万物身上得到了反馈。
他看上去比卫赋兰还高兴,接着说:
“我明白了!你学人?想写字?”
卫赋兰吐出毫笔,“啪”一下瘫软到地上。
难,太难了。
此狗身还遵循着兽类的本能,一时半刻难以写出好辨认的字来。
尚善见状,估摸着是自己没猜对,令这狗受了打击,他沉思须臾,从桶里舀出一碗水,放到狗面前,
“你慢慢写,我尽量认。”
卫赋兰暗暗叹气,望了眼天边云卷云舒,爬起来,继续叼笔蘸水写字。
一人一狗就此坐在地上,写了两个时辰,到后来便成了那狗自个儿在地上练字,那道长啃着个窝窝头,在一边安慰鼓励。
天色渐沉,金光余晖罩上三清观,照耀得此地凭添几分神圣。
尚善给狗分的窝窝头,那狗是一点没碰,他便又去厨房里给狗煮了碗清米汤。
端着碗回来时,却见狼毫笔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而狗已站起来,朝他摇尾巴。
尚善忙走过去,喜道:“写好了?”
卫赋兰摇头,地上水迹已干了大半,比先前更无法辨认 。
尚善把碗放到地上,“那就歇歇,饿了罢?”
卫赋兰舔吃着米汤,把地上半个窝窝头也吞下肚。
勉强吃饱后,他看着天边的云霞,低低吠了两声。
未等尚善说话,他一步步走出后院,走出三清观。
尚善便默默跟在后头,看他想做什么。
卫赋兰停在下山的那条山道前,转过身又朝尚善吠起来 。
尚善终解其意,问道:“你要走了么?”
卫赋兰点头。
尚善温声:“好,练好了,记得再写给我看,在下扫榻以待。”
卫赋兰点点头,尾巴高高举起,仿佛一个约定手势。
而后,又望了望天色,转身朝山下跑去。
出来了一个日夜,不知是否还有人等他,不知那人是否着急了。
无论如何,他得回去了。
卫赋兰从迈出贾母院的那一刻,就决定最后再争取一次为人的机会。
但如果此生注定为犬——
他愿意陪在林黛玉的身边。
看家、护院、卖乖,当一条忠于主人的狗。
现在,要回去讨好主人了。
*
卫赋兰故技重施,藏在送货的板车底溜回了荣国府。
他算盘打得响,便当自己是在府里走失了,等会儿去土里滚几圈,再在池塘里沾沾水,扮好了惨兮兮的样儿,再回贾母院里,到林黛玉跟前甩尾巴。
正值黄昏,大院空旷,日光隐退,此时辰刚好。
只可惜狗算不如天算。
卫赋兰原路返回,刚要入二门,便被一个人拦腰截住。
卫赋兰吓得魂不附体,扭头一看,竟是墨雨。
一颗狂跳的心慢慢平缓过来,只听那少年欢喜道:
“初一!你怎跑这儿来?”
墨雨虽是跟着贾宝玉的小厮,却不比茗烟跟着贾宝玉的时间多,多数时候,他只是待在外书房,替贾宝玉扫屋子。
卫赋兰也不知贾宝玉是否有将林黛玉认领了自己的事告知墨雨,又想起那日贾母把他们这些门外的小厮都打了 ,原是有些担心,看他现在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心下也感到些许松快。
然而只隔了片刻,又见墨雨沉下嘴角,眉头也深深蹙起 。
墨雨蓦地抱起卫赋兰,“坏了,得把你送出去。”
卫赋兰一愣。
他可是专门挑这个点儿进来的。
卫赋兰估摸着墨雨或许并不知道里面的事,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忽然,墨雨脸色一变,两手一左一右,揪着他的前腿,把狗提到了背后。
卫赋兰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一个平稳端庄的声音:
“墨雨。”
卫赋兰不再挣扎,任由墨雨将他藏到身后。
那个声音初时听去,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可卫赋兰却感觉到墨雨捏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的气息也略微急促 。
他在害怕。
紧接着,便见墨雨垂头侧身往门边挪动,待来人走至近前,墨雨才颤颤巍巍唤了一声,
“太太。”
卫赋兰对贾家不熟,除了老太太以及后来有了诸多牵绊的林黛玉等,其余人物一概不知。
正疑惑着,是哪个太太竟还有这令人闻之色变的本事,旁边突然钻出一个小厮,二话不说便把他从墨雨手中丢了出来。
卫赋兰坠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