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为什么去贾府赴个宴都要卫老爷亲自押着去呢?就是因为他怕生,尤其怕姑娘家!
后来还是大师兄日日夜夜在他耳边念叨什么男女无分,众生平等,这才变回个正常人。
此时贾宝玉已经接过狗,另一只手正往他脖子上套狗链。
卫赋兰一惊,脑袋里晃过一阵窒息之感,他慌得挥着爪子扑腾起来。
雪雁“不用拴它,它会听话”一句话刚放出来半句,便见贾宝玉下颌赫然出现一道一指长的红痕。
贾宝玉生得俊美白皙,这红痕虽未见血,却很是显眼。
鹦哥惊呼一声,忙走近拿帕子去拭伤口,一边向雪雁喊道:“快去找人来!二爷受伤了!”
找人来瞧见贾宝玉的伤,这狗焉能有命在?
雪雁看着贾宝玉,眼中亦焦急万分,却一动不动,只喃喃道:“这……不用索住它的……”
“还好,没出血,不过还是让大夫看看为好,刮到皮也是可大可小的。”检查完,鹦哥松了口气。
但见雪雁还杵在旁边,她又蹙起了眉,“我去找人,趁早把这狗撵出去,雪雁,你陪着二爷。”
贾宝玉眼观鼻鼻观心,拉住鹦哥,笑道:“没出血就好,不然别人问起来,就不好打发了。既然没什么大碍,就撂开吧,原是我惊了它。”
他又看向雪雁,柔声道:“既然他不喜欢被束着,那我就不勉强了,你别担心。”
雪雁抿着唇点头,贾宝玉又道:“我出去了,你们快回屋去罢,林妹妹找不到你们又该担心了。”
差点坏事的卫赋兰已经静如一条死狗。
他知道史太君是如何珍爱这个孙子,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而他差点就把她的眼珠子刮伤了。
卫赋兰耷拉下耳朵,隐隐有些愧疚,也有些伤感。
如果他的祖母还在人世,也会如史太君一样爱护自己的孙子。
推己及人,他实不该一时冲动,伤了贾宝玉。
刚才那道红痕,何止吓了鹦哥一跳,把他自己也实实在在吓到了!
贾宝玉别过雪雁鹦哥,揣着卫赋兰往回走,刚出二门,又碰到了人。
这人也是某个人的祖母罢,卫赋兰这样想着,神情恹恹地。
他已经生无可恋了,因为这个人他非常不想看到。
看到她准没好事。
卫赋兰默默闭眼,说起来,他与这位张嬷嬷也是颇有缘份。
一场孽缘,怎的还牵扯不清,缠住不放了呢?
果不其然,张嬷嬷和贾宝玉略打个照面,就看见了贾宝玉下颌的痕迹。
她立马拉住了贾宝玉,“玉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着了?!”
“没有的事,嬷嬷快进去罢,老祖宗这会也该醒了。”贾宝玉微微低头。
贾宝玉越过张嬷嬷,快走几步,又被张嬷嬷追上来,横起拐杖挡在门内。
“哥儿别慌着走,这狗我看着眼熟。”张嬷嬷凑近,眯着眼仔细打量贾宝玉怀中的狗。
倏然,她瞪大眼睛,声如洪钟,“是它!竟是它!宝玉,你快扔了它!”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卫赋兰瞥了眼张嬷嬷微微抖动的两个快掉到下巴的大眼袋,默默转过了头。
那日在码头绊她时,可是奔着绝不会再见面去的。
张嬷嬷的声音越发地大,这声音引来二门上的小厮纷纷凑近观望,一个惊一个,不多时,便惊动了午觉刚醒的老太太。
贾宝玉忙把狗递给守在门外的墨雨,吩咐他带狗先走,哪知从张嬷嬷身后又出来几个嬷嬷,拦住墨雨,硬把人和狗都截在路中。
原本卫赋兰亦可以趁乱逃走,熟料贾宝玉递狗的时候,还顺手递过去狗链。
墨雨接过来便套在狗脖子上,现在的情形便是:
墨雨不敢反抗张嬷嬷,被张嬷嬷强行抢走了狗,但他又不甘心狗被抢,于是牢牢把狗链另一端的绳子绑在自己手腕上,还缠了好几个圈。
一个掐着卫赋兰的身子掐得死紧,一个栓着卫赋兰的脖子栓得死紧,卫赋兰渐渐喘不上气,只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如果死前能赐他一个愿望,他想立马、当场、原地变人。
好指着鼻子问问这些人:
至于吗?
一条狗?至于吗?啊???
几个嬷嬷撒泼打滚,把贾宝玉堵在门内,几个嬷嬷把小厮拦在门外。
争执了半盏茶的时间,结束闹剧的还是老太太。
老太太没有亲自出来,吩咐了身边的大丫头,“论功行赏”。
墨雨等一众小厮,不论对错,凡在场的,都被赏了二十下板子。
几个嬷嬷和出来看热闹的丫头,则带去老太太跟前定论。
贾宝玉和事件的罪魁祸首——某条不知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