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一顿。因为大吾踩扁了一个挡路的纸箱,嘎吱一声脆响,像个警告。
“西利尔。”他平静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西利尔偃旗息鼓,不为别的,只因他直接昏了过去。救护车很快抵达,伤员苏醒则是两小时以后的事:“我的手机在哪儿?”
床头,那挨冻三天的倒霉手机正充着电。西利尔伸手去接,五指却使不上力,仍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显然,整整三天被关冰库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
“算了。”他作罢,“搁那儿吧。让我清静一会儿。”
上天定然是不让他清静的,不多久,电话打了进来。帅哥劈头就问:“你活着啊?”
五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卡门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你活着啊?”
铃声三度响时,西利尔毛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接!”
他将脑袋钻进被子,放任手机叮铃叮铃地叫。终于,提示音嘀了一声:“自动转入语音留言。”
“是我。”年轻轻的女声说道。
大吾抬头。西利尔啊得打了一个喷嚏,嘀咕:“真晦气……”
“我听说了你的遭遇,抱歉。”
“逮捕维奥本是我的任务,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祝你早日康复。此外……”
能听见窸窣窸窣的声响,似是打包时拉扯胶带的声音。“明天我会动身去阿尔米亚地区,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还记得,你有一把摩托车钥匙落在我家。”
“想要的话,联系一下黑连和白露吧。电话是……”
“没什么事了,再见。”
通讯结束,沉默却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西利尔哗啦啦抽了纸巾,用力擤了几声鼻涕:“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对吧?”
“…………”
“你回去吧。”他挥挥手,餐巾纸团脱手划过一条弧线,精准落进垃圾桶里:“今天这份人情——到了猴年马月——我会还给你的。”
在“猴年马月”到来之前,西利尔倒托了他另一桩事:前往俐俐的公寓,替他取回那把摩托车钥匙。抛出这一“请求”时,青年依旧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那可是睹物思人的好地方。”
“我有必要借你的名义?”言下之意:拿出求人的态度。
“好吧,算我求你。”西利尔毫无自尊地求道,“求你,求求你了嘛,Daddy~”
大吾对此无话可说,但这一请求……有何必要拒绝呢?抵达那间小公寓时,他的心脏有所感应似地躁动起来。俐俐自然不在,帮忙收拾遗留行李的是她的两位后辈:白露是年轻轻的金发姑娘,说话很慢,音调悠扬饱满;黑连则是气质利落的男孩子,举手投足带着少年老成的深邃。前者眼睛亮亮地向他招呼时,后者皱着眉头使劲打量他,终是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拽着玻璃胶封起了箱子。
“您是西利尔先生的朋友吗?”白露说,“真想不到,他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呢!”
功夫鼬在她的身后跑来跑去,小小的身材仿佛具有无穷的力量。不一会儿,它将堆积如山的纸箱清得七七八八。“对不起,这儿太乱了,我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那把钥匙……”
“如果需要,我可以协助你们一同整理。”大吾体贴地说,“坐在这里干等,实在无聊了些。”
“这怎么好意思……!”
两小时后,客厅与餐厅的整理工作结束。贴在墙上的便贴与笔记被撕了干净,各类垃圾则被扎起来堆在一边,又被宝可梦们合力抬下楼去。白露与她的水水獭从冰箱里清理出的一些食材,连同冰块一同装进保温箱里:“大吾先生要带走些吗?前辈走得仓促,这一冰箱的食物——”
正说着,黑连同将装满了书籍的箱子推到书房外头,箱体撞到墙壁,撞出很大一声动静。
“白露。”他用平直的语调说道,“别说那么多。”
大吾意识到这个少年对他存有戒心。白露则嘟囔着说了一句“我没说什么呀”,转而问道:“你见过‘旋风巨钳螳螂’的钥匙吗?我找不到它在哪儿了。”
黑连的长耳兔搬着一筐杂物走过来,少年低头往箱子的缝隙处里填塞着物品,满脸写着敷衍之色:“没看到,一会儿再说吧。”
※
公寓变得空落落的,仅有单人卧室里的床架上留了几床天蓝色的床被。大吾将它们一一搬下来压入箱底,被面飘来的洗涤剂香却令他一时间晃了神。
鬼使神差地,他低头嗅了一嗅,迟一秒地意识到这行为像极了变态。
真是的。
大吾轻轻咳了一声,反手关门,暗处轻微嘎吱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只半透明的小型箱体,钢化玻璃质地,内部置着一具不足半米的骨架——假若他的判断不错,这是一尊驹刀小兵的骨架,由价格不菲的高分子复合材料与金属墨制成,显然有医疗方面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