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吾意识到了,停下。两人弹开似地分开了。俐俐垂下头,本意要回避他的眼神,谁知瞧见了更不得了的存在,只得把脸往一边侧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大吾说。
他的双唇因亲吻而显出略鲜艳的颜色,可神色偏偏是端肃、凝重的,就仿佛十几秒前的意乱情迷仅仅是她一人的错觉。俐俐咬了咬唇:“你说。”
“娜姿对你做了什么?”
——哗啦。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咫尺之间,大吾看得真切,血色从女孩子的脸上褪了个干净。
“可以告诉我吗?”他接着问。
俐俐低着头:“为什么非要问我……你调查到了这个地步……”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俐俐,我想让你好过一些,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认为不闻不问会是解决这件事的最好方法吗?”
俐俐微微张口,他看出她动容了:“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都好。”
果然这才是症结,那张姣好的、平静的,仿佛没有分毫破绽的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展露出了些许本色。俐俐的嗓音在颤抖,手指勾在他的袖口,仿佛极力忍受着什么,指尖已微微发白了。
“她是……一个魔女。”
——来占卜吧。
记忆中的魔女诡魅笑着。
——来瞧一瞧,你深深想念的家人、朋友,十年后在做什么?
占卜的水晶球焕发着洁净美丽的光芒,魔女将小巧的人偶放在膝头,引着那失去知觉的手掌触碰到了冰晶般的球体。
——爸爸。
“爸爸死在了岩浆里尸骨无存。”
——妈妈。
“妈妈在美丽的城堡里孤独地自尽。”
——还有……还有……
“朋友?你没有朋友了。他们早已淡忘你了。”
“同伴?嗯……黑色头发的同伴会被究极巨兽吞噬。金色头发的同伴会沦为火箭队的爪牙。”
“还有谁?可怜的孩子,你想看见谁的未来?”
——我……我……
“对了,喜欢的人。”魔女用愉快的声音说道,“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想看一看么?”
俐俐单手掩面,双唇颤动,终于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她说……”
脊背处有一双手,指腹粗砺温暖,不时轻轻摩挲;那双银蓝色的眼眸是温柔、浓烈且包容的,注视着她,亦是注视着这勉力维持着光鲜的皮囊之下的,苍白无力的灵魂。俐俐迷恋这份被呵护着的安心感,正是因此,名为痛苦的洪流几乎要将她吞没了:“你们会离开的,你们总有一天会……”
“听我说,俐俐。”她的恋人用温柔得无以复加的声音说道,“没有人能回避死亡,你我也是一样。总有一天你会死去,被淡忘,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在那之前,会有人注视着你,会有……深爱着你的人,一直一直注视着你。即便到了最后一刻,我们也会牢牢地将你记在心里。”
他将手指沿着脸颊抚上去:“俐俐你,要好好活着。只有这样,‘占卜’永远不会成真。你会让希嘉莉夫人感到骄傲、幸福,你会被你的朋友所喜欢,你会有余力拉一把陷入困境的同伴,你会,拥有美好且幸福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会有我。”
“你不会的。”俐俐红着眼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
俐俐没了声音,贝齿将嘴唇咬了又咬。“关于我,娜姿对你说了什么?”他顿了顿,叹息似地笑,“许多事我猜不来,俐俐。你得多同我说一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并不是,迷信她的占卜什么的……”
俐俐承认她输了,面对这双多情的热忱的眼睛,她不得不掏心掏肺地,将每一寸见不得光的情绪刨出土来,搬上台面任他观览:“但我无法驳斥她所说的一切。”她在这里沉默了很久,而后捏紧他的手心:“我看见了十年后的大吾,他过得很好。”眼神又飘忽了,“但是。”
“但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是吗?”
“…………”
“…………”
默认意味的寂静中,他的脸庞渐渐没了笑意,显出几分紧绷。俐俐苦笑:“你觉得我很差劲,是不是?可是大吾,谁不会不安?你是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的人,得是多么自信、多么出色的人才能笃信自己一定、永远,追赶得上你的脚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对我说的喜欢是真心的,至少当下是的。可十年后,不,或许不用那么久,一切会改变的。我知道我不该想那么远,可一想到‘那一天’会来,我……”
“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想,你认为我们总有一天会结束,是这样吗?所以这一次,嗯,你有想过这会不会是‘我们渐行渐远’的那个时点?”他问,咬字间积压着极重的情绪,“即便这一次不是,下一次,再下一次,你认为那个时点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