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藤条的捆绑中,星煌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素江眼前,这个因白鸦的血而已经恢复了盛年时俊美容貌的男子,此刻微阖着目,仿佛只是小憩,并不曾离开人间,只是他的神情中同时透着残忍和悲伤,这更将素江心中的混乱放大了,她甚至希望现在活着的是星煌,自己才是具尸体。素江闭上眼死死咬住唇,将伤口狠狠咬开,她想用疼痛与血腥来抵挡一切。也许当年星煌也是这么想的,不得不,用鲜血来抵挡、清洗所经历的一切。
“你敢不看他,给我睁开眼睛!”随着藤楚楚凶煞的声音,一根细藤在素江脸上抽出血来,藤尖硬生生扒开了她的眼帘。素江透过一片猩红之色动了动眼珠,向着身后白鸦的方向,唇边涌出汩汩血流,然后她狠狠又闭上了眼,压根儿不在意那藤尖生生在她的双目上划出寸长的伤口。
就在藤蔓即将缠住二人头颅,把素江和星煌嘴对嘴强行贴在一起时,突然,那些蔓条不动了,紧接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下一刻便要齐齐崩断!一只修长的手死死拉住了藤条的尾端,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起,藤条上的细小尖刺在那手中开出鲜红的血花来,血汩汩而下,滴落在脚下翠绿的藤床上,转瞬被吸收殆尽。
是白鸦!他脸色如银蜡,身上的血窟窿又迸裂开,但白鸦似乎毫无痛觉,他的眼中是比恶鬼地狱更可怕的深渊!白鸦口中带血,一字一字道:“你他妈敢再动她,老子就把你那疯男人的尸体给剁成肉泥,任你再会用那破麻线织布缝衣服,也拼不出他的一个零头来!”藤楚楚先是惊愕了一瞬间,然后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哎哟喂,我还真是看走眼了。越来越有意思了呢,这男娃娃也是个硬骨头、大情种啊。星煌喜欢,我就喜欢,我们就喜欢你们这样儿的苦命小鸳鸯呀!小情郎,你光在这儿放狠话,祖奶奶我可不怕你哟。虽然通灵之境对你这个年纪而言已经是惊天动地的成就了,可在祖奶奶的眼里屁都不是,你只要有了软肋,也好拿捏得很——嗬嗬!”一条粗大藤蔓直接再次穿过了白鸦的伤口,将他拎到了素江面前的半空中,“小情郎,你既然醒了,就给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看你的宝贝公主是怎么把自己的身子先给了我的死鬼男人的哈哈哈!哈哈!今日我真是太快活了!”
“你个疯子!你敢!祭仙剑何在!”白鸦挣扎着招手,方才被素江丢在一边的祭仙剑也被无数藤丝缠住,白鸦召出的血蛊与祭仙剑合力断了藤丝,祭仙剑瞬间飞至白鸦手中。白鸦暴喝一声,十成灵力瞬间集于手中,三色灵光闪现空中,带着祭仙剑反手向后背狠狠斩下!白鸦这一剑斩下的是藤楚楚灵脉根上的一条主藤蔓,藤楚楚发出一声惨叫!那祭仙剑的煞气与白鸦的十成灵力形成了一道刺目无比的电流,斩断藤蔓后也毫不减势,竟顺着藤蔓的断口钻了进去,眨眼间扩散至整个藤腔。到处都是藤蔓藤丝炸裂崩断的绿色残枝!
白鸦脱身后便冲向了素江,他双眼早已赤红一片,面目狰狞,他只觉自己的心脏狂乱地几乎跳出胸膛,白鸦将已经被灵力闪电劈断的纷乱藤蔓拨开,小心而温柔地抱起了素江。白鸦感觉到素江在自己怀中抖得厉害,带着白鸦自己也颤抖起来,白鸦吻着素江的发顶低语道:“昭昭别怕,我在这儿呢,我是白鸦啊。别怕,别怕,我抱住你了,昭昭,我不准那老妖精再伤害你了。没事儿了。”素江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地颤抖,但她的声音突然冰冷了下来,她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有些凶狠地问道:“白鸦哥哥,你看到了是不是?你看到了......我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让你看见这样的我,太脏、太恶心了......”“不,没事儿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昭昭,什么也没发生,现在的你和昨天的你没有区别,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是他们不配!”白鸦一转头,看向躺着的苍白的神之星煌,白鸦眼神中划过暴戾,手起剑落,星煌的四肢与头颅俱断,在空中瞬间枯萎干瘪,被扔至藤楚楚的绿色大心脏前!星煌脸上两个黑洞直直向着藤妖的心,仿佛那就是这两百多年藤楚楚苟延残喘着一口气而苦等的结局。
因痛失一根主藤蔓而嚎叫着的藤楚楚忽然静止了,可怕的静止。
素江知道这一幕怕是将藤妖刺激得狠了,立时大喊道:“藤楚楚!你要的只是守着这白骨躲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吗!难道不想要为星煌报仇吗?不想让那些真正把星煌折磨到疯魔的凶手们付出代价?那就不要与我们为敌!我们共同联手,出去灭了伏龙之盟,铲平巫祝一族!你在这里折磨两个无冤无仇的小辈又有什么意思?”
藤楚楚轻笑了一声,星煌肚子里的藤丝重新探了出来,蜿蜒游走,诡异地将落在远处的星煌的四肢与头颅缓缓牵回来,看起来仿佛是零碎的尸身自己要爬回一处去似的。
藤妖慢慢道:“不要再说了!你们人族的嘴,有的是无数骗人的鬼话!当初星郎就是信了那些看似美丽的花言巧语,最后身边的手足至亲、真心护他之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星郎沦为巫祝一族的傀儡,他自己也变成了个血腥嗜杀的疯子......说什么人神至高无上、知晓天地、拯救万灵......哈哈!通通都是放狗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