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那个人——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梦朔一族的前任族长朔风。
白鸦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他右手反手一捞轻轻把疼得软绵绵的素江揽在身后,和和气气对舞皓渊道:“阁下长得虽盲,可挡不住好眼力啊,隔这么远的事儿你都看得如此明白。但这又与你何干?难不成,你就是伏龙之盟派来搭救这小丫头的?”舞皓渊道:“小兄弟猜对了一半。我是有意搭救这小姑娘,只因我看不过眼你如此对她。如果你知她是谁,定不会如此残忍待她。至于伏龙之盟,势大业大,在下不才,高攀不上。对了,再好心提醒小兄弟一句,恐怕你们现在已经被其他人盯上了。那熊自雷古森林远道而来,又属于上古灵兽,血统不凡,熊胆更是能解百毒,大家都稀罕的很啊。”他面向寒枝的方向笑了笑,寒枝正把可怜的花菇子无言从鱼串的熊抱中解救出来,一听此言,伸手就把鱼串紧紧捞回了怀里。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雷音突然开口,冲舞皓渊抱了抱拳道:“阁下高人,眼盲心不盲。我们初来天京城,阁下既然不怀恶意,也非伏龙之盟中人,不知我们可否向阁下请教一二。此地人多眼杂,去附近酒楼细说如何。”
“请教谈不上。去酒楼吃饭,在下乐意奉陪之至。几步路之外就有个吃饭的好去处,在下做东,请。”舞皓渊又被勾起了吃的兴趣。寒枝微微怔愣,那个人缠绵病榻的最后三年里,也是爱吃得很,宁愿不吃灵果也不愿落了一顿饭。那时候从未做过饭菜的寒枝,还特意溜出乌蝶谷找大阴山脚下的村妇去学……“姑娘,请。”舞皓渊用那一双没有焦点的盲目望着寒枝,微笑提醒道。寒枝从思绪中惊觉,向着舞皓渊张了张口,却不知要如何去问。
长风云霄楼是天京城有口皆碑的老字号大酒楼,百年杏花佳酿闻名大衍内外。酒楼中亭台楼阁,飞檐玉柱,金碧辉煌,不论来客身份,只要付够了钱两便是贵客,因此生意红火。此时白鸦、寒枝、雷音、凤闪闪、素江、还有舞皓渊数人皆登上了长风云霄楼的最高一层——踏风阁,舞皓渊让店伙计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临窗位置安排数人坐下,美酒好菜,窗外俯瞰,可以欣赏到大衍国最壮阔的大江——韩川上的美丽风景。天京城在大衍圣山脚边,属于玄云山山脉,城里地势自东南向西北渐低,韩川水自天京城外的东边山间而来,向着西北方向,绕着天京城的正北城门宁武门而过。在东面山脚下韩川分出一条略细的支流名曰叹河,向西行去,环抱天京城的南面。
白鸦把长腿一抬,舒服地搁在一边的软榻上,上下细细打量在他对面落座的舞皓渊,隐隐约约的,舞皓渊让白鸦想起去世的养父,也就是梦朔一族五年前失去的族长朔风大人。朔风大人数年前在巫祝对梦朔的大围剿中受了重伤,之后缠绵病榻三年,最终身体支撑无望去世,而朔风大人在最后的三年里性情仿佛有了不少变化,如今看着对面的舞皓渊,莫名令白鸦又忆起此事来,眼前人和回忆中人产生了令他费解的重影。这时,素江突然开口了,把其他人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了:“这位盲眼哥哥,我看你穿着不太像是有钱人家呐,怎么请得起这么好的地方?”孰不知之前柳留给舞皓渊不少钱财,舞皓渊花别人的钱自然是不需要缩手缩脚的,要是素江知道了这桌酒席费的是谁的钱,定要大感肉疼,道是柳的肥水流了外人田。舞皓渊没有答素江的问题,反倒笑眯眯问她道:“你身边这位俊俏的哥哥看起来很讨厌你,凭你的本事,逃跑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还要待在他身边、受那种禁忌咒术之苦呢?”众人一愣,对舞皓渊的话有些将信将疑,重新打量起素江来。素江被舞皓渊一语道破,颊间飞过一抹少女气的霞色,而后干脆坦白道:“可我不讨厌他呀。何况,我才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就这么讨厌我,在我弄明白原因之前就逃走,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寒枝猜测又是自己哥哥的风流招来的少女心事,冷哼一声道:“小丫头,情窦初开,自作自受。”然而她怀里的鱼串却突然挣扎起来,跳至素江的身边,安慰地舔了舔素江粉雕玉琢的小脸。寒枝的脸色更加冷淡起来,一把将鱼串捞回怀中按住。白鸦若有所思地看着鱼串与素江的互动,突然像是有了什么自己不愿相信的猜测,脸色变换,然后求证似地望向舞皓渊。
舞皓渊倒是笑了起来,他拣了最爱的醉鸡又吃了几口,停箸,继而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你们是不是奇怪你们的灵兽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真神的力量,那是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的混沌神力。自然很多有灵性的动物会对她有天生的依恋感,虎皮熊这种稀罕的上古灵兽,更不必提。可惜你们几个,身为灵物之首的人类,又修为不浅,却认不出自己的人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