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话说一半,抬眼看黎兴。有些事和家人朋友说说不要紧,有些则要完全保密,她还不太能掌握好这个度。
“目击者一大堆,明天全城都知道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大早上的银行出事,死了好几个。宋柏带小包赶过去了。”
黎兴垂眼扒饭,玩世不恭的脸上罩上阴霾,“听说都是老人妇女……这王八羔子。”
小桃呆呆地盯着裹了芡汁的肉片,一下没了胃口。
哪怕是书中的世界,大部分人也都生活得平安快乐,一辈子见不到一次血腥。太平盛世待习惯了,人总是很难想象狰狞与丑恶。
对于不想看的东西,普通人可以在刷手机时忽略,在看电视时换台,可刑警不能,他们不得不看,不得不面对,无论内心是否会从此天翻地覆。
花园里的玫瑰备受关注,却少有人关心篱笆是否伤痕累累。
“难为思涛了,这是他第一次外勤呢。”朱槿轻轻道,叹了口气。她从包思涛的工位上拽过张纸,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压在玻璃板下。
黎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奇妙。
朱槿也有不少事情要做,看警局众人忙得像陀螺,便痛快地告辞离去。
没有去出事的银行,朱瑾选择了另一家银行开户。她关于原书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股票的内容,倒是提及了黄金市场的情况,可以打算利用这点做些长线投资。
这几期杂志卖得很好,有越来越多的杂志闻声赶来找她做模特。还有些化妆品品牌找到杂志社,提出让朱槿在拍摄时使用他们的产品,如果能在采访中也提及一二的话,更是再好不过。
尽管从表面看,她的事业欣欣向荣,可朱槿知道她吃到的只是边角料罢了。真正令人垂涎的部分无从染指,这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迈出下一步—— 依靠影响力建立个人品牌,接广告合作。
……
宋柏在银行监控前,眉间川字纹宛如刀劈斧凿:“方子,去看看他好了没,好了叫进来。”
旁边粗壮的黑脸青年哎了一声,走进卫生间。包思涛正趴在马桶边撕心裂肺地干呕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早餐早都吐干净了,他有点庆幸自己中午没吃饭,没东西可吐。
“小包,队长叫你。”方子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皮蜡黄,不忍道,“你要实在不舒服,要不……”
“方哥,我没事。”包思涛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咱们过去吧。”
方子唏嘘:“你才来就见这个,是难了点。我干了五六年,这么惨的场面也没见过几次。”
当刑警久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现场都见得七七八八,面目全非的尸体反而没有这样惨烈的现场具有冲击力。那些面目如生的人倒在血泊里,会令人产生他们只是睡着了的错觉,好像下一秒又会站起来,继续奔走生活。
这种生死一线之隔的残酷,远远超过尸块带来的恶心。
包思涛擦掉眼角干呕出的生理泪水,脚步虚浮地走到监控室。和迎面大步走出的宋柏撞了个正着。
宋柏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脚步如风:“凶手身份确定了,联系交警大队封锁路口,实施抓捕。”
“是!”
清早来办理业务的是几个旅行社的成员,他们是退休老人,为了境外游来银行集体换汇。带领他们的是旅行社的负责人和银行的大堂咨询人员,一共八人全部被害。
其中旅行社负责人伤势最重,整整被捅了二十多刀,几个老人中有两位也身中十刀左右。那个银行的工作人员则是一刀毙命。
无论是线索残留,还是凌乱的脚步,都证明罪犯完全没有反侦察意识。而现场的过度虐杀,让宋柏立即确定凶手是激情犯罪。
以上都指向一点——凶手和被害者们有私人恩怨。
宋柏第一时间怀疑上了旅行社的工作人员。他优先筛选了旅行社负责过老人们的员工,最终发现一位代理导游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在旅行中强制游客购买当地“纪念品”,对不遵从的游客大肆辱骂,被旅行社开除。这人本就在社会上屡屡碰壁,猝然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理智,恨上了投诉他的老人们,和让他丢脸的负责人。于是买了把剔骨尖刀,等着银行开门找了过来。
他之所以没在门口动手,是因为银行对面是购物商场,来往的人太多,不利于逃跑。
有了思路,根据足迹专家提供的身高体重,局里其他人火速排查被害人共同点和社会关系,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将此人体征与监控中的凶手对比,全部吻合。
抓到凶手时,宋柏的肘关节狠狠压在颈后,凌厉的力道让他贴在警车上无法动弹。在发疯的嘶吼咒骂中,凶手被戴上手铐按进警车。
“包思涛。”
宋柏突然开口,一整天没喝水,他的声音像含了细沙。
包思涛全身一抖,神色露出几分惶恐。
“以后这种事还会很多。别让人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