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夹带李江供词的家书中,严未迟提过两句自己的婚事。
前世他不自知,到失去了才明白过来,所以这辈子就有点焦虑,生怕又错过。虽然虞南珠断断不可能再嫁周赟,但不是还有个江宗延在旁虎视眈眈么?以江家的门第,岂不比嫁他要来得安稳。
做什么事都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严大都督,一旦碰到与那姑娘相关的事宜,便总是变得游移不定,患得患失的。
如今鄢嬷嬷千里迢迢从昭都过来,就是替皇后娘娘掌眼。
“娘娘说,本宫这弟弟啊,七窍唯有这一窍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吧,又怕他通歪了。瞧他信里讲得火烧屁股,好像明儿就要把人家往洞房里按,这猴急的模样,真是丢咱未北王府的脸。鄢嬷嬷你说是不是?他在女色上见识那么少,连个通房暖床的都没有,这要是真按耐不住唐突了人家姑娘,岂不连本宫的脸也给丢进去了。不过,本宫倒也好奇,是什么天仙下凡把我这石头弟弟迷开窍了?我在深宫不得法,鄢嬷嬷你便替我走一趟,去见识见识大美人儿!”
鄢嬷嬷笑着说完,眉梢上都是戏谑,接过婢女的香茶喝下一口,把袖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往严未迟眼皮底下晃了两晃,接着说:“娘娘还说,给世子爷可以,不过得叫嬷嬷我先见见人。”
严未迟被说得脸上滴血,再打量一眼闻讯赶来的甲辰等人那副忍笑忍得辛苦的样子,难得局促起来。
“嬷嬷快别说了,哪就到这份上了。”
鄢嬷嬷说:“那可不好说,老房子着火烧得就是快。”
严未迟一怔:“我算什么老房子?”
鄢嬷嬷觑着他:“你大人家六七岁,还不是老房子?”
严未迟:“……”
因鄢嬷嬷到来,都督府设宴给她洗尘,又叫人去请安阳过来。安阳自小长在皇后娘娘膝下,对鄢嬷嬷亦是感情深厚,一听说老人家来了兹州,顾不得打扮,打马就来了。一头扑进鄢嬷嬷怀里,头一回像个小姑娘那样娇滴滴地撒起娇来。
“嬷嬷,我好想你呀!”
鄢嬷嬷轻抚着叶鹿芩的头发,笑说道:“这不是来瞧郡主了吗?郡主在兹州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你迟舅舅待你好不好,有没有叫你受委屈?”
叶鹿芩正要张嘴说,严未迟笑了一声:“哪个敢叫她受委屈?皮痒了是不是?”
叶鹿芩扭头瞪他:“我快憋死了,这兹州也太没意思了!嬷嬷,你是什么时候回昭都?我要随你一同回去!”
鄢嬷嬷哭笑不得:“这怕是不行,那塔山部的王子还跟昭都住着呢,你要是回去了,他又得缠着你不放。你若是不怕,那回去倒也行,只不要不高兴了就去烦娘娘。”
前世那王子用情至深,在昭都足足等了叶鹿芩两三年,叶鹿芩一直躲在兹州,要不是王子不能在大未乱跑,人家就要过来找她了。人是个好人,就是个头实在太大了,叶鹿芩一看见人家就想抱脑袋逃走。
塔山部是西图十三部之一,因着部人体型庞大,曾短暂地以武力统治过十三部。可有道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塔山部族的人大多只有蛮力,生性淳朴敦厚,所以没几年就被现在的苍鹰部夺了权,被赶至西图南部靠近沙漠的不毛之地。
这地方唯有靠近并州的一线土地能够放牧,塔山部的日子极其艰苦。后来因着未北与西图连年起冲突,十三部剩余部族又时常因地盘问题内讧,塔山部便难得机灵了一次,向大未臣服,帮着大未打起了另外十二部。
屡次立下战功后,塔山部可汗获大未恩许,晋以塔山王之位,从此脱离西图,归顺大未。为表自己没有二心,塔山王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入昭都为质。
人入了都,打发回去是不行的了,陛下也挺为难,只好许他出入太学,好歹学点本事回去。不料一日撞见去太学玩耍的叶鹿芩,那王子就看上了,一根筋地非要娶不可。但好在王子不强求,他也知道个你情我愿,见叶鹿芩不喜欢自己,便总来缠她。叶鹿芩没办法,正好听说严未迟要来兹州,便求着皇后娘娘允她一块来躲躲。兴许时间长了,王子兴头过去,就去缠别人了。
一听到鄢嬷嬷说起那王子,叶鹿芩垮下脸嗷嗷哭起来:“难不成我一辈子也不能回去昭都了吗?呜呜呜……”
兹州人都以为叶鹿芩是来兹州选郡马爷的,万万料不到她是来避难的。这事她谁都没说,连虞南珠都不知道,她就怕别人笑话她。
因为塔山王的儿子实在太大个了,有严未迟两个……啊不,是三个,有三个严未迟那么大!
老天爷,这要是跟他成婚,她得被压成一张饼吧?
叶鹿芩颇有些怨念。
鄢嬷嬷看她消停了,便说道:“你别急,听说塔山王这两年身子不大好,王子迟早是要回去的。”
叶鹿芩哼哼唧唧的,眼神耷拉在地上,
鄢嬷嬷又道:“在兹州当真待得不高兴?那……要不去未北?这两年未北太平,倒是可以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