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珠快步进屋,见严未迟一只脚已经踩在地上,她过去扶他:“能挪动了?”
严未迟心里咯噔一下,干脆又坐回去了,摇摇头捂着心口说:“恐怕还不行,我这儿疼得厉害。”
“那还不坐好!”虞南珠单手拎起厚厚的靠枕,使劲拍了拍,“过来,靠在这。”
严未迟好生地配合,一脸脆弱地靠过去,瞅了瞅她护在怀中的瓷瓮,问:“这是给我的?”
他耳朵灵着呢,刚才虞南珠亲口对丁卯说的。
虞南珠脸一红,递给他,随便“嗯”了声。
严未迟接过来,没打开看就先闻到了甘草的清香。他顿时扬起眉,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翘:“……是,蜜饯呐?”
“嗯,小卫大夫自制的。”虞南珠在床旁凳子坐下,两只手握在一块,纤细漂亮的两根大拇指飞速交替,低着头咕哝一般补了一句,“上回你不是说还想吃……”
“你心里这么记着我。”严未迟高兴极了,当场就掀开盖子吃了两颗,一路甜到眼睛里,瞅着虞南珠都像要渗出蜜来。他说,“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你大哥乱点鸳鸯谱了。”
虞南珠“啊”一声,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颤动:“你……你对我大哥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软硬兼施,叫虞佑君知道他对虞南珠势在必得。可这话由他说出来还是太过急躁,严未迟抿了抿唇,把蜜饯吞下去,直勾勾看着她,探究地问:“你大哥没告诉你?”
“唔?”虞南珠回忆了下,“说倒是说了点,他让你安心在这养伤,哦……还有,不要吃虫子。”
“咳……”严未迟被蜜饯呛住,“就,就这些?”
虞南珠:“就这些。对了,他昨天有没有为难你?哼,我都不知道他原来前几天就知道了,一直跟我装,害我这几日在他跟前白白紧张。”
严未迟摇头:“没有为难。那你呢,他今早可为难你了?”
“没有,你放心,我大哥最疼我了,舍不得为难我。”虞南珠道。
严未迟默了一瞬,表情似乎有点僵硬。他想,原来真的如此。虞佑君从来不曾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她跟周赟之间的婚事,并不是勉强,而是得到她认同的。是啊……前世一开始,他们明明就琴瑟和鸣的……
想清楚这件事时,严未迟心里很沉闷,他左心心疼她遭到周赟背叛,右肺想起自己前世的自以为是,整个人气得不行。他曾认为自己对她,跟对鹿芩是一样的,不过因为她是鹿芩的朋友,才格外关照亲近。直到从颍州回来听说她跟周赟的婚事,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感情里掺杂的不纯洁,可彼时他仍然不懂,强迫自己把那份不悦藏了起来,假装不存在。
后来,听说她婚后与周赟感情很好,他也曾远远见过他们在驻军营同骑,他们垂首低语,相视微笑的样子。先时的不悦不知不觉间变成密密麻麻的针刺,他多看一眼他们在一起的画面,那些针就往心窝里扎得更深一点。
觊觎□□是卑劣下流之人才会干的事,他严未迟怎么能如此?于是他尽量避开,不去看,不去听……直到在城外无意间救下贾管事。
严未迟瞳孔轻震,前尘不甘总让他心绪波动得厉害,好像野兽如临大敌,那是惨痛教训一遍遍形成的刻进灵魂的敏锐。
看他似乎走神,虞南珠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哎?严大都督?”
严未迟回过神,失焦的目光渐渐汇聚到眼前人的脸上,他突然释然了,勾起嘴角,点头说:“嗯,在。”
虞南珠噘噘嘴:“算了,我走了,你心不在焉的,我坐这没意思。”
“哎别走,”严未迟不及反应,本能地捉住她的手,“留在这,陪我。”
虞南珠立刻烫手似的甩开他,规规矩矩坐下来恼道:“留我就留我,别动手动脚,叫人看见损我名声,我嫁不出去赖到你头上。”
严未迟接话:“你赖,我让你赖。”
虞南珠:“!!!”
她鼓着眼瞪他,脸像火烧,耳根像丢在炉子上烤,脑袋都懵了一圈。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敢赖,他就敢认?可……可这不是她要的呀!她是能赖人的人么?看不起谁呢,哼。
严未迟看她脸色不对,不禁又审视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还是哪儿做得不对?
虞南珠看了他半天,不知道脑子里转了多少道弯,可能自己也转晕了,于是发出十分束手无策的一声叹息。严未迟紧张地问:“怎么了?这些天不顺利?”
“没有。”虞南珠惘然地淡笑,摇摇头说,“不仅没有不顺利,反而还顺利得很。”
她说:“消息一散出去,府城周围的术士蜂拥过来,我这几天都快招架不住了,他们个个想叫我拆房子。”
严未迟莞尔:“然后呢?你拆了没有?”
“你在这里果然听不到,自然是拆了几处,这事我还没敢叫我大哥知道,等打发走那些人,我得想办法再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