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珠这么晚过来确实不是单纯来看严未迟的,她是来等消息的。府里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杨通的爪牙,在贾管事没有盘查清楚前,她不放心叫人传递消息。
甲辰下午再次去了府衙,后面又亲自去过几个伤者家里,说:“现在可以确认,这次死伤大约十五人,其中两人已经重伤不治,活着的,伤得最重的,是府上大公子的侍从来吉。”
来吉尚在昏迷,虞南珠心中愤懑,就因为周赟一己之私,他便可以视人命如蝼蚁。她记得前世四时春倒塌也死了好几个人,都是铺子里的伙计。
这些无辜的人……虞南珠又惊又怒!
“既然是来吉,那就正好。”她捏紧袖子道,“这次就算没法把他揪出来,我也要扒掉他一层皮!”
甲辰心头一颤,不知为什么看了眼他主子。
严未迟十分欣赏她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性子,说道:“有用得着他们几个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此事,最好不要由你府上的人出面,否则容易叫他反咬一口。”
虞南珠点头,严未迟说得极是,她也不想退亲一事功亏一篑。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再耐一耐性子,不那么干脆地答应亲事的。她总以为先稳住周赟才是最重要的,却没想过,稳得住一时并没有什么用,这亲早晚要退,周赟也早晚会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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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忽然刮起大风,黎明仍不见天光,直到卯时,整个府城的上空依旧阴沉沉的。
老门房打着哈欠从都尉府边门出来,咯吱窝里夹着一把笤帚。昨夜风太大了,他就知道门前会落一堆叶子。醒了醒神,他开始扫地,要在少都尉出门之前把这边弄干净。
扫着扫着,额头忽然“啪嗒”淋到一滴雨。
怎么门楼顶子漏水了么?老门房杵着笤帚仰头。
“啪嗒——”
又一滴正正落到脑门。
老门房浑浊的眼睛猝然睁大,手里笤帚落地,他疯一样往府里奔去:“来人啊,快来人啊!!!”
……
这日一早,不少人在都尉府外头看见一桩极诡异之事——周家的下人从门楼匾上取下来一只马首!
“咦……那马头血淋淋的,眼睁得大大的,一路捧着一路淌血,跟刚从马身上割下来似的。”
“这还不止呢,我听说都尉府地上还有血字,是用马蹄踩出来的。”
“啊?那马还识字呢?”
“要不怎么说奇闻!”
“写了什么呀?”
“还我命来!”
大抵此事实在太过惊悚荒谬,不到半天,谣言便席卷了大半座府城,甚至连陈县令都听闻了,带着一堆人去了都尉府。
陈潮快急死了,马尸昨天才运到他县衙,还没躺凉呢,今天早上仵作就慌慌张张地来说,马首不见了!
马首不见了?哈,他差点以为仵作是在跟他讲鬼故事。那马已经死得透透的了,难不成马首还能自己从脖子上掉下来逃走?
仵作畏畏缩缩地说:“我检查过断口,不是被利器砍下来的,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陈潮拍桌子。
仵作有苦难言:“像是生生断开的。”
陈潮一愣。
此时又有人来禀:“大人,大人……找到马首了!”
陈潮噌地起身:“在哪?”
“在,在都尉府!”
……
壬午摸黑把这事办得漂亮,虞南珠听说这些,忍不住笑,又奇怪:“你还写了字呢?”
壬午嘿嘿嘿地挠头,说:“我一个人自然办不下来,叫姚敛一块搭手的。其实没有字,是姚敛叫人放出的话,真亦假时假亦真嘛,说得越玄乎,越有人信。”
“姚指挥使?”
“你放心,姚敛只知是我命壬午的,想不到你头上。”严未迟知道她不放心姚敛,说道,“第九司原来就擅长这些,这也算物尽其用。他跟我到兹州总不能闲着,也得叫他动起来,何况,他吞了周赟那么多聘礼,一直私下想法子消化,要是能给周赟找点不痛快,他心里乐意着呢。”
十三司自先帝起就日益坐大,尤其是第九司,行事跋扈,手段残忍阴毒,造过不少孽。就如今官场上提起他们,也是个个怵得慌。
虞南珠本以为陛下另外拉出个上九司只是给严未迟撑腰,可现在听他提起姚敛的口吻,似乎并非如此,倒像在上九司跟都尉府之间起哄。
严未迟来到兹州的目的今世她已知晓,可见姚敛也是要在兹州做出点事的,否则回昭都难不成再回第九司屈居人下?
“聘礼……不是都督叫人拿的?”虞南珠差点忘了这事。
严未迟刚喝完药,嘴里泛苦,说:“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扣少都尉的聘礼,怎么会是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