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的出现打破局面。”余长溯垂目吐词,语气竟显出几分阴冷,“撕毁书契,对玉琼山而言不过是折损几位弟子,对魍魉山乃至天下为妖者而言,失去的可就是立足之地了。”
衍九咬牙扭了扭脖子,蜈蚣足连带躯干在地面不安游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咔哒”声:“你在威胁吾?”
余长溯道:“晚辈不敢。”
衍九在他身边绕行数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最后在几人正前方的位置停下:“罢了,吾退一步,你们之中吾只杀一人,祭山规。”
百余只妖物在侧,林中却静得连落叶坠地的声音都能听清。
陆姚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闭起双眼,直到毫不意外地听见那声“长溯自愿留下”。
“傻子。”她心里默默骂他一声,反倒把自己骂得难受起来。
只有他留下,众人才能出去。明明早知道会这样,心理建设也做了不少,事到如今到底在不舍什么?
衍九半垂眼睑,冷漠道:“余下四人自行离开,不送。”
“我……不同意。”
她齿间极小声地蹦出几个字眼,只有在身旁的谷玄能听见。
谷玄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臂膀,似在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不同意也于事无济,于心不甘地咬唇,沉下脸去。
“我不同意!”万敬之强硬的驳回声钻入耳朵。
她深感意外地抬眼,看向不远处被火光照亮半边身子的万敬之。
对的,这里并不等于原著,看万敬之就知道了,原著里此行可没有他。
他是变数。
既能出现第一个变数,为何不能争取第二个?
“我也不同意。”
她拿下谷玄搀着她的手,鼓足勇气走上前,抬眼望向衍九。
“得寸进尺!”衍九身下的机关蜈蚣高抬起前半截躯干,将众人罩进阴影,“谁不同意,谁替他死!”
余长溯忙道:“师弟师妹误闯魍魉山属无奈之举,唯长溯明知故犯,于情于理,都应由我……”
“你闭嘴!”
未等他说完,陆姚兜着一肚子无明火呵斥,见他眸中费解地回头看向自己,她冷静地抵上他的目光,以命令的口吻道:“不许找死。”
眼前的闹剧愣是把衍九给逗笑了,迅速爬至她面前将脸凑近,鄙夷道:“那你替他?”
衍九惨白又诡异的面庞看得她腿肚子轻颤,她知道自己的眼神中一定充满了怯懦,可她不想退:“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留下?放不放行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既要留人,就别一副已做了最大让步的假慈悲样。”
衍九阴下脸,“咔哒”一声歪过脖子:“你说、什么?”
余长溯匆匆上前,拉过她掩在自己背后,于衍九面前垂目:“师妹妄语……”
“吾变主意了。”衍九灵活地爬行,绕过他二人,贴在陆姚身后道,“吾现在只想要你的命,丫头。”
阴冷的声音带着阵妖风,吹得她背脊狂颤,猛地反应过来。
完了,脑子一热,把自己赔进去了。
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吗?谁来救一下啊。
“要杀杀我吧。”一旁的万敬之突然将手中的惊鸿剑抬起,且将剑柄冲向衍九,上面那只轻盈的蝶形玉佩在月光下泛出清冷又漂亮的光泽,“只要你下得了手,姜玥。”
陆姚惊异地睁圆眼睛,她清楚地听到了“姜玥”这个名字。
她追书时漏了什么?万敬之怎么会知道衍九的真名?
“住口!”
对妖来说,真名等同于命脉。和真名被道出一比,陆姚方才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都成了无关痛痒的毛毛细雨。
衍九勃然大怒地转向万敬之,在看到他剑柄上的玉佩时更是惊愕不已,高抬身躯俯视进他的眼眸:“这玉佩,为何会在你那里!你姓甚名谁?”
“我是常晟。”
“常晟?”衍九苦思片刻,“未曾听过!你到底是何人?你是裴殊,你是裴殊对不对?”
一旁看呆了的陆姚将记忆掘开翻了翻,发现自己也从未听说过“常晟”二字,反而这个“裴殊”,她是有印象的。
先前与谷玄在那栋阁楼中见到的,被围在千年寒冰中的尸体,便是裴殊,是衍九上辈子亲手杀死的情郎。
万敬之沉下脸去,安静很久后突然开口,语气竟叫旁人听出几分绝望:“你杀了我吧,放他们走。”
衍九愣愣神,又蓦地抬起半截身子升上高空,机关蜈蚣的足上下左右不住摆动,显出盛怒之态:“够了,吾也算看够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了,真叫妖恶心。
“恶心恶心!”群妖附和,手舞足蹈。
玉琼山的几人皆不敢再作声。
衍九尽力平息自己的愤怒,看向万敬之:“你将玉佩留下,吾便给你们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