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旌见她额前散落的青丝贴着净白的脸庞,身上的薄衫紧贴肌肤,勾勒出纤细窈窕的曲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转头看向一池浮光碎影。
她这番行为极其荒诞,霍长旌想破头也不明白:“半夜三更,你这是在演哪一出?”
傅澄之侧目瞥他一眼,思量着给个什么说法才显得合理。她过了许久后才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底气不足的飘忽:“寒天游水的益处你可知道?”
霍长旌皱眉,觉得有些荒唐:“什么?”
“你有所不知,当人体受到冷水的刺激,血脉会急剧收缩,大量血液被吸入五脏六腑血脉扩张。机体为了抗冷,血管很快又扩张,因而大量的血液又从内脏流向体表。一张一缩,使血脉得到了锻炼,增强弹性,因此,冬泳有利于防治心脉上的疾病......”
霍长旌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才会这么的有耐心听她胡言乱语。他忽然想起,傅澄之自上次落水后高烧不退了几天,不会是.......
烧坏脑子了吧?
而且,她似乎也变得不太一样了。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是绝不可能的,除非她脑子有病。
这便解释通了。
霍长旌蹲下来好奇地端详她,似乎想从她脸上寻些蛛丝马迹来,他看着傅澄之被冻得脸色发白,不由生了两分恻隐:“你......”
傅澄之听不太清,歪头将耳朵凑近些许:“你说什么?”
一颗水珠从额上滚落至她挺秀的鼻尖,顺势没入唇角,她微抿了下殷红的唇。霍长旌本有些心软,但看到这一幕,内心有股怪异的情绪作祟。
他微眯着眼,再开口时语气带着冰冷刻薄:“我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你明明会水,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装作溺水,你这是想博取谁的同情?襄儿还为了救你而病了好些天。说什么共度患难,见真情,你这人真虚伪!”
兜头一顿莫名指责,傅澄之本就忍他许久了。她当下发作,猛推了霍长旌一把,霍长旌措不及防地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我看你是有失心疯吧?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病,别耽误了病情!”傅澄之愤然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胸低头寻自己刚刚脱下来的斗篷。
“你才有失心疯。”霍长旌也站起身来,双手拍去沾在手掌上的尘土沫子,“什么寒天游水强身壮体,游阳不游阴,游雪不游风,你懂不懂?大病初愈又下水,强身健体绝无可能,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嚯,你还挺懂。我就喜欢大半夜出来找死,你管得着吗?”
他才懒得管。
见傅澄之在地上寻寻觅觅,霍长旌便也垂下头跟着找了起来,借着月光他很快就发现地上那件斗篷,弯腰拾起,顺手往她兜头一盖。
就在这时,有人沿着廊庑正往水榭走来,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乘风传来,霍长旌定睛细看竟是裴淮卿和从舟去而复返。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任谁撞见了不浮想联翩?这传出去岂不是正中他祖母下怀,霍长旌脸色一凝,忍不住拧眉。
傅澄之听到动静却比他还担忧受怕,她披上斗篷惊慌地跑到一块大石头前蹲下。见霍长旌还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张惶更加浓烈。
她猫着腰又跑了回来,一把握住霍长旌的手腕,拉着他飞快藏好。
“长旌,长旌......”裴淮卿扯着嗓子不停嚷嚷,“你小子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从舟脸上挂着无奈的神情,忙劝道:“裴郎君,我家世子已经回去歇息了,我带你去吃箸头春,等下凉了,口味就不好了。”
“不行,过门是客,岂有客人还没喝尽兴主人家跑去歇息的道理。”裴淮卿不依不饶,仍在那大吼大叫,“霍长旌,出来。”
园中簌静,风吹草动都容易被放大显露,傅澄之凑近霍长旌压低声音说:“他们不会往这边来吧?”
傅澄之说话间呼出的丝缕热气散在他耳畔,霍长旌抬手用指尖搓了搓有些麻的耳廓。见他一声不吭以为他没听到,傅澄之又凑近了些,还没开口就见霍长旌面色古怪地往旁边挪动。
霍长旌沉吟片刻,严肃道:“男女授受不亲。”
傅澄之垂眸看了眼两人的距离,虽然靠的近却也隔着一些距离,算哪门子的授受不亲?
迂腐。
“那你藏好了,别让他们看见,有损我闺誉。”傅澄之说完嫌弃地瞥他一眼,“我可不想嫁给你。”
封建时代对女子甚是不公,传言出去,于霍长旌而言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对女子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小命不保,沉塘事大。
霍长旌听到这话,好看的眉眼皱成团,溢出极短的一声冷笑。
傅澄之仔细听了几回,发现这两人是来寻霍长旌的,“人家貌似是来寻你的,你赶紧出去吧,别暴露了我。”
霍长旌闻言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