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胜半躺半靠在软榻上,神态疲惫,见子漓进来,强撑起精神,随意指了指榻边
陆子漓走近,坐在陆元胜身边。
陆元胜眉头紧锁:“今晚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子漓笑了笑:您放心,我会给您一个交待。
陆元胜坐直了,“不仅是给我,是要给整个陆氏宗族一个体面的交待。”
“我懂。”
陆元胜叹了口气,“ 子漓,我知道你跟天望一直不合,你看不惯他为人处事,可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兄长。”
“他配?”陆子漓又笑了,是的确觉得好笑,“爹,看在他姓陆,我才会容忍了他这么多年。您可知我今天为什么出现在凝香阁。”
陆元胜怔了下:“不是因为听说他出事吗?”
陆子漓摇了摇头:“今晚本该跟中南的人做交易,可用来交易的货,又被陆天望偷卖了个一干二净。爹,此事若是宣扬出去被宗族的兄弟们知道,莫说是陆天望,就是您的声望,恐怕也会被影响。”
陆元胜怔了下:“可这跟你默认了倾世是凶手又有何关系?”
“爹,想必您看得出来,这杀人案子不难破。甚至连宣秋为什么要推自己儿子出来,我都不关心。”陆子漓直接回应。
陆元胜更加疑惑:“你打算怎么办?”
陆子漓也不再卖关子,“那就要看,宣秋要袒护的人,有多大的价值。”
陆元胜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看向子漓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欣慰,“爹老了,此事……你看着办。”
陆宅内的私牢。
其实这私牢已经多少年没启用过,如今才迎来了“新客”:倾世。
倾世被绑在木桩上,精神虽不振,但衣衫倒是齐整。
显然,陆家的人并没对他怎样。
陆子漓此刻就站在倾世对面,简单的打量了他一下。
倾世却连头都没抬,显是已经生无可恋。
陆子漓平静开口:“按规矩,三天后,陆天望会入土为安。”
倾世垂着头,不发一言。
他的状态倒也是陆子漓意料之中,便继续说着:“我知道,陆天望不是你杀的。”
倾世终于抬起头,注视着陆子漓。
陆子漓仍旧不紧不慢的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放心,我不是来逼供的,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人不是你杀的,可你却被推出来顶罪。而且推你的人,是你亲生母亲。几年前,宣小姐救下两个人。一个纪承箴、一个苏静水。”
倾世仍旧沉默,却咬紧了牙关。
陆子漓笑了笑,“整件事从头到尾,你该恨的也不是陆家,倘若能活下来,想必……你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私牢的陆子漓,如期听到了倾世爆发出的哀嚎。
三天后。
天刚蒙蒙亮,陆家内宅大堂里里外外就已站满了黑衫兄弟们,人数虽多,排的却极规矩,没有半点嘈杂之声,全部肃静的立着而已,就等请来的法师做完引魂仪式就抬棺出发。
“老爷,茹苑的人来了不少,都在院外,不知道会不会闹事。”陆家的管家安启亮也是陆家的四当家,此刻压低了声音跟陆元胜汇报着。
“家伙备好,必要的时候……嗯。”陆元胜冷着脸,手中的黄铜球仍旧缓慢的转着,他不需要再给什么更明确的命令。
管家安启亮点点头悄悄退出大堂安排,今天这个日子若是再有人敢闹事,陆家的人恐怕要血洗金京了。
安启亮说的没错,茹苑的车队已经在陆宅门口停了许久。
当中一辆里,坐着的确实是宣秋和肖瑞声。
宣秋沉默了整个早上,而肖瑞声则一脸焦急的不断朝车窗外张望,直到陆家门口再次驶来数辆车子。
陆家的家卫恭敬打开第一辆车门,车上下来的,是个穿了西洋男装的女人,年纪跟宣秋差不多大,不施脂粉、透着英气。
肖瑞声满怀希望的眼神再次落空,下意识叹了口气。
而宣秋终于开口:“上官易之不会来了。”
“小姐,兴许先生已经在路上了,也兴许……兴许他还没来得及——”
“他已经在金京了。”宣秋平静,却是苦涩:“不必瞒我。”
正说着,那位穿着西洋西装的女人也看到了宣秋的车子,竟径直走了过来。
走近了,也不客气,眼神扫视了车内一圈儿,直接了当,“宣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宣秋不说话,注视着她。
她叫程鹭雪,是陆家贸易生意的最大股东之一,同时还有一个尴尬的身份:她是上官易之身边侍从、程修明的亲姐姐。
中间瓜葛说来话长,总之,是个令宣秋头疼的女人。
程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