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徽晓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有一天在超市卖鱼的地方,看到一只好大好大的龙虾。
她拉着爸妈的手,说要吃。
可是余徽晓的姥姥海鲜过敏,吃不了龙虾,爸妈说我们可以吃鱼,淡水的小鱼鱼也很好吃哦。
余徽晓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答应下来。
姥姥心疼孩子,就跟她爸妈说买一点吧,自己不吃就是了。
这些年为了照顾她一个老人的饮食,家里从来没买过海鲜,她也怪过意不去的。
爸妈拗不过护犊子的姥姥,第二天去了水产市场。
谁知道这一去出事了。
那年是2003年,水产市场的一位送货师傅出现了非典症状。市场被封,所有人管控。余徽晓的爸妈也在其内。
家里的一老一小就盼着,别是感染者吧;等确诊了感染,就盼着别是危重吧;等说是危重了,就盼着能活下来就行;可等着等着,最后一点盼头也断了……
“她爸妈走了,临走也没让孩子吃上那只龙虾。”姥姥说着抽咽,“从那儿以后这孩子心里有阴影了。非要吃海鲜不可。她跟我说,吃到海鲜,就是爸妈回来了。可这孩子体质偏偏随了我。”
杨乐拍拍她的背,眼睛已经红了。他的共情力总是在不必要的时候难以克制。
姥姥忍住哭腔,拉过杨乐的手,认真道:“没事不说了。今后有你在,姥姥放心。她从小没爸妈疼,脾气不好,你多让让她,啊?”
杨乐点点头。
一路回家,杨乐心里都很沉重。
晚上七点,余徽晓还没下班。杨乐先将冰箱检查了一遍,果不其然,各类海鲜制品都在。
杨乐叹口气,开始一轮大清扫。
鱼豆腐、蟹棒、虾滑拿来煮海鲜拉面,小龙虾麻辣爆炒,扇贝放粉丝鲜蒸,干贝熬粥。
杨乐没做过饭,本想着给妈妈打电话问问。但转念一想杨心刚化疗完,妈妈一定在照顾。还是算了。于是上网查菜谱,对着网上的流程一点点搞。
好在他动手能力还不错,俩小时,现学现卖,都做完了。
然后开吃,吃了一个多小时。
半夜,余徽晓回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海鲜味儿,再瞧杨乐一手举着小龙虾,一手夹了一筷子拉面,满嘴油星。而家里,锅碗瓢盆,一片狼藉。
余徽晓炸了!
“杨乐!你搞什么鬼?”
“你回来啦。我吃完就收拾。”杨乐擦擦嘴,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是吃不了海鲜吗?我替你吃。没事你放心,我放冰箱,慢慢吃。不会吃撑的。”
余徽晓担心他吃撑吗?
“杨乐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谁叫你动我东西了?”余徽晓把包砸在杨乐身上。
“冷静,姐,我错了。”杨乐的认错已经是高中以来形成的下意识。
余徽晓看他那怂样,根本懒得置气,拿起包,捋捋短发,瞪他:“半小时内收拾不完,今晚别在家住了。”说完进了卧室。
杨乐一听这话嘴里的小龙虾也不香了,跳起来就收拾,半小时,手忙脚乱,勉强收拾完了。
然后敲敲余徽晓屋门,“喂,你没事吧!我就是太贪吃了,没忍住。”
没有回应。
“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我收拾的成果,看我要不要搬出去啊。”
还是没有回应。
“余徽晓?”杨乐想起那晚的危险情况,想都没想推开门,“余徽晓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屋里灯开着,余徽晓好好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我能进来吗?”杨乐问。
余徽晓不说话。
“你不拒绝,我就当同意了?”杨乐轻手轻脚走进屋,试探地坐到床边地上,“你不会打我吧?”
“你滚!”被子底下,余徽晓转了个身,背对他。
“我说你这气性怎么这么大呢?谁还没个贪吃的时候呢?”杨乐笑道,“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贪吃,就给他判刑吧。”
“我叫你滚!”余徽晓够到枕边的闹钟朝杨乐砸过去,还好杨乐眼疾手快接住了。
“余徽晓你够了啊。有事说事,不许摔东西!”杨乐把闹钟放好,严肃道。
“我要你管,这是我东西。”余徽晓还是不肯从被子里露出头。杨乐也不勉强。
“那不也是我东西吗?咱俩可还没离婚呢!这闹钟是你前两天刚换的吧。属于婚后夫妻共同财产,怎么样,我学的对嘛?”
余徽晓气得说不出话,她现在只想杨乐快点出去。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那天不是让我写一份忌口名单吗?我写好发你微信了。要不……你也写一份给我呗?让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是我能吃的。”
“我就来说这个,走啦!”杨乐说着站起身,把余徽晓的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