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皎皎擦去雨水,重新换了干燥的衣服,用棉布擦着头发。她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刚刚纪望舒的神情,除了漠然表面下隐隐的怒意,他似乎还有一点……一点受伤?
这个想法甫一浮现,就被莫皎皎否决了。他可是御前红人、日常板着冷面的羽林卫郎将纪望舒,怎么可能因为淋了点雨就感觉受伤呢?
可是,那双隐忍而深邃的黑曜石般的眸子又出现在她脑海里,其中包含的好像真的不仅仅是怒意。
莫皎皎开始自我反省。好吧,作为一起寻宝的同伴,她在那一刻全然没有分出半点关心给他,好像确实有些过分。她想起了他背负自己时那稳稳的后背,又想起了刚刚在暴雨中一直罩在自己头顶的雨伞。这么一对比,她似乎的确不太占理。
莫皎皎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想明白对同伴的忽略,便打算稍后再次去向他表达歉意。等下她先去做点好吃的,然后登门拜访,纪望舒总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
就在她想着等下做些什么吃食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莫皎皎并不想开门,此刻她只穿了中衣,还披头散发的,不好见人。
“是我,”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方便开下门么?”
听到纪望舒的声音,莫皎皎立马站了起来,从架子上取下另一件披风随意地罩在身上,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来了!”
门外站着的男子长身玉立,已经换了衣服,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看就知没有散开擦拭。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碗,面上的冷漠已经褪去。
扭头走开后,纪望舒怕她着凉染了风寒,草草将湿衣换下便去厨房熬了浓浓的姜汤。看着此时门内的娇人儿,他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虽然莫皎皎外面有件披风,可显然是仓促间披上身的,连带子都没有系好。银白软缎中衣浅浅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尽管没有束腰却更给人以遐想,让人想一把搂在怀中,用臂弯丈量下杨柳细腰。一头乌发倾斜而下,潮湿的发丝粘在额间,显得嫩白小脸有了平时难见的楚楚可怜。
纪望舒压下心里升腾的念头,哑声道:“快把姜汤喝了。”
莫皎皎没想到他刚刚才表现得在生气,转眼就端了姜汤过来,显然对她非常在意。心底像有一株嫩芽冲破了土地,让她止不住地翘起嘴角。
看到她明媚的神色,纪望舒的心底一片柔软,将手中的碗递近了些,说:“要趁热。”
莫皎皎听话地接过小碗,没仔细看便低头喝了一口,瞬间明艳的五官就扭成了一团。天哪,这到底是放了多少姜,也太辣了!浓姜那种特有的辛辣直冲脑门,让她觉得口中又辣又苦,忍不住吐出了丁香般的小舌。
“你怎么不放糖呀!”莫皎皎皱起眉头抱怨。
纪望舒从未下过厨,只想着多放些姜驱寒,哪里考虑过口味好坏。看到莫皎皎一脸扭曲而又可怜巴巴地样子,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递了过去。
这一幕看起来如此熟悉,莫皎皎几乎立刻就猜到他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果然,浅黄色的油纸上躺着十来颗散发香甜味道的蜜饯。
“喝了姜汤吃两颗,就不那么辣了。”纪望舒的语气是温和的,但其中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莫皎皎不愿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咬咬牙屏住呼吸,一股脑把姜汤灌进了肚子。等姜汤见底,她的口舌全都变得火辣辣的。
纪望舒赶紧捻起一颗蜜饯放在她嘴边,莫皎皎想也不想便张嘴含在了口里。
濡湿的嘴唇轻轻擦过纪望舒的手指,如花瓣一般柔软的触感使得他不由有些晃神。他将手背在身后,偷偷地揉搓了一下,那柔嫩的触感仿佛蜜糖萦绕在指尖,让他想获得更多。
酸酸甜甜的杏干缓解了口中的辛辣,莫皎皎吐了下舌头,道:“这可真是我喝过的最最辣的姜汤!”
纪望舒入魔般看着丁香小舌在樱唇上留下的一点盈泽,身上突然热了起来。他捏了捏拳头,取过莫皎皎手中的空碗,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去。
莫皎皎再一次被晾在原地,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是说了句姜汤不好喝,这个人不至于又生气了吧?
该说不说,姜汤虽然难喝,却如一团火苗,让她原本冰凉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算了,看在他对自己关心的份上,就不计较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了。
莫皎皎关了房门,重新绞起半湿的头发来。这一次,她的心情莫名有些雀跃,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商子然的昏迷让鹿溪山庄陷入低迷的气氛,莫皎皎每日都要去他所住之处探望,均被药童拦了回来,说公子要好好静养。莫皎皎并不生恼,只忧心商子然的身体会不会一病不起。
四日之后,药童的脸上终于出现放松的神情,同意她进去探望。
靠坐在床头的商子然比之前消瘦许多,唇色发青。但看到走进屋的莫皎皎,还是露出了温和而喜悦的笑容。
莫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