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如不可见底的深潭。见他微微点头,杜成便一骨碌翻身而起,干净利落地在忙于干活的两个道士后脖颈处狠狠砸下。
“啧,”纪望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草屑,眼含责怪,“都打晕了,这下问谁去?”
杜成讪讪地抓了抓头发,不敢吭声。
“罢了,我看寿叔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正好去与他会合。”纪望舒走出几步,忽然身形一滞,“还是去观中抓个道士,问清观主所在吧。”
不知道公子为何又改了主意,杜成跟在后面调头往伏云观走去。
两个人在袇房埋伏不多久,就看到在荒地另有任务的几个道士回来。趁着一人走得稍慢落了单,纪望舒闪身而出,从背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拽到了空无一人的玉皇殿。
从道士口中知道伏云观的肮脏勾当和观主令人发指的恶行,再听到简芸已经被他们送入观主房中,纪望舒压在道士肩膀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竟一下捏碎了他的肩峰。
杜成赶紧一掌将人劈晕,免得喊叫声引来他人,然后有几分不解地看向自家公子。只见他脸色阴沉,咬牙似在压抑着什么,握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气息。
公子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至于突然嫉恶如仇转了性子。那他这般动怒,难道是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琵琶女?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纪望舒几步走出玉皇殿,看见下面山门处二十多支火把照得人影幢幢,知道是张寿领人回来了,道了句:“来得正好!”
援军已到,他再无须束手束脚。纪望舒带着杜成果断出手,不一会儿就将被吵醒的十来个道士放倒,与带着巡检司军士的张寿会合,往山上杀去。
道观中一共有三十多号人,剩下的都守在通往静云堂的路上和厅堂门前。巡检司的人手持劲弩,一阵箭雨落下解决了大部分人,只有几个身手好的还在负隅顽抗。
纪望舒连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直直往最上方的静云堂冲去。张寿在旁看见急忙跟上掠阵,顺便还叫了几个军士将纪望舒护在中间。
想到刚才审讯时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纪望舒双眼通红,心中急怒如烧开的水一般不停翻滚。待大门破裂,他避开飞身而来的龌龊道人交给军士处置,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屋子。
红红的眼圈里满是惊恐不安,还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纪望舒一眼扫过她肩头露出的玉肌雪肤,赶忙垂下眼睛,脱下外袍罩在她的身上。
虽然只是一瞬,撕裂的衣物中那片白嫩还是刻在了他的心底。他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还好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自己。
纪望舒将简芸扶起,看她“哇”一声哭出声来,以为是受了什么伤,不禁又焦急地打量了一遍。好在没发现什么受伤的地方,估计她是刚刚脱险,紧绷的情绪一下放松下来才委屈地哭。
纪望舒抬起手笨拙地在她后背轻轻拍动,“莫怕,有我。”
简芸看到纪望舒的瞬间,被他脸上激愤又焦灼的神情打乱了节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等意识过来时,已经被罩在外袍之中。还好对方以为她是被吓傻了面上茫然,简芸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她面上哭得伤心,心里其实为自己的急智得意。当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感受到温热的手掌在背后带来热量,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底缓缓升起,连哭声都小了几分。
纪望舒从衣柜里找了件道袍递给简芸,低声对她说:“你先换衣服。”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我就在门口守着。”
这个纨绔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简芸看着他赶走待命的军士们,背身站在空洞洞的门口,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在屏风后面换上衣物,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向外面走去,柔柔弱弱地叫了声“公子。”
纪望舒转身看过来。因是男子的服饰,简芸穿起来并不合身。宽大的青色长袍拖曳在地面,腰间紧紧扎着束带,反而衬得腰肢更加纤细。长袖超过了手指,看起来就像小儿偷穿戏服般带着几分滑稽。
看着她挽起袖子、提着衣角行动不便的样子,纪望舒嘴角微弯,从门边随手拿起一把不知被哪个道士丢弃的钢刀。刚要迈步,他又改了主意,转而唤起了杜成。
杜成之前只在府中练武,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迎敌。和巡检司的军士一起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后,他正在静云堂附近兴奋不已地转悠,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听到纪望舒在叫自己,杜成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身边。
纪望舒手里拎着把钢刀丢给他,面上一脸嫌弃,“去,帮小芸儿收拾一下,别让人以为爷的丫鬟要登台唱戏了!”
果然纨绔是不会变的,刚才都是自己心愿得偿才看他顺眼许多。简芸这般想着,配合杜成三两下把道袍下摆和衣袖都割掉一些,总算不会走路绊脚了。
来不及道谢,她急切地上前几步,拉住纪望舒的袖子,“密室里还有好些被抓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