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为刻骨。
“听起来,他年少受恩,似乎并无理由背叛你们。”
“是。”霁怀真握拳,“这也是我所疑惑之点,究竟为何……”
看见他这副不解明显大于复仇怒火的模样,寒绡道:“看起来,你与他关系不错。”
霁怀真呼口气,望着已经能看见点点光线的长廊尽头,“亦师亦友,他曾教我许多道理,除了父王母后,他是我最为敬重的长辈。”
“那可真是令人遗憾。”寒绡捋了下肩前的长发,眼中并无任何情绪。
霁怀真不再多言,眼前的白光已是他许久不见的天日,对于太阳的渴望,在融入人间的那刻,达到了顶峰。
出去的时候,霁怀真差点踩了个空,稳住妖力,才将自己在无边无际的云端停住。
他回头望去,走出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座坟墓,漂浮在浮云上。
墓碑上没刻名姓,是一座无名坟。
“班主,你的身份,是冥界之人吗?”霁怀真犹豫再三,说出自己的推测,从各个方面来看,这个傀儡戏班都是那样鬼气森森,加上这个班主。
他抬头看了眼,除了本身面容带来的震撼,就只剩下,一种不受情感牵扯的无所谓。
“是,也不是。”寒绡靠在墓碑旁,她摆弄着从背篓里拿出的锄头,随手挥舞了两下。
霁怀真注意到,她划了几下后,有隐隐的气波震出,在很远的地方还能看见。
寒绡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在连续几下的挥动后,将锄头扔到了背篓里,随后,背篓与锄头整个都消失了。
寒绡隔着厚厚的云层望了眼下面,在霁怀真再次开口之前,拽住霁怀真手腕,不由分说地跳了下去。
不知道这空中是什么东西,扎得霁怀真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反握住寒绡手腕,像个落雨天紧紧跟着大猫的小猫。
许久,霁怀真的眼皮不再有刺痛感,他的耳畔响起了丝竹之时,奏的是百鸟朝凤。
他睁开双眼,看见了一长串的迎亲队伍走在妖市上,抬轿的是几只小狐狸,围观之人甚多,每个人都在手中凝出孔雀羽,抛向空中,送去对新人的祝愿。
“这是……”
寒绡好整以暇地站在人群中,也随手洒了一片闪着光亮的孔雀羽,兴奋道:“成亲啊,玉蒹葭与蛟族公主寻舒雨的婚事。”
“玉蒹葭!”霁怀真一听见这名字,情绪便被瞬间调动起来,他连忙看向这一路行亲队伍。
想来,现在就是要去树族拜堂,霁怀真隐怒之余又有些疑惑,“昨日他才攻打王室,今日便要娶亲?”
“昨日?”寒绡挑眉笑道,“戏班一天,妖族百年,如今已离你家破人亡已有一百二十年了之久了。”
“一百,二十年?”
霁怀真愣住了,他的第一想法是,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夜怎么会过去这么久。
他回头看了看周围人的服饰与妖市,虽无大变,可许多小细节不断地彰显着岁月的流逝,连花轿上的吉祥物都不再是游鱼,而是一根柳枝。
霁怀真目光有些涣散,这么长时间,王室如今,还有人存活吗,现在局势又是如何,玉蒹葭的能力是否又增强了。
“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百年时间会有多大变故吗?”
“不过百年,连妖族平均寿命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你家人没剩几个了,还能发生什么变故?”寒绡凑上前,在仆从分发的喜桃中挑了个最红的,抬手就啃了一口。
“你!”霁怀真看向寒绡的眼神里有着气愤,“百年我毫无精进,而树族一定会更加强大,更何况狂玉蒹葭,你答应我报仇,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寒绡嗤笑一声,“若无这百年,你这伤根本无法痊愈,何谈报仇,事情既已发生,你要做的,就是想想第一步,而不是在这里生这种没用的气。”
霁怀真转过身,在他眼里,这个班主说得比唱的好听,又不是她家出事,她当然不急。
目送着迎亲队伍走完,寒绡手中桃核落地,她拍拍手上桃毛,道:“我心善,可以先附送你第一步。”
说着,她抽出两张散着隐隐清香的红纸,道:“这是婚礼请柬,想知道现在势局,看看这场婚礼的宾客,以及众人的态度,很多事情就会一目了然。”
霁怀真还是别过头,他仍有些气恼。
寒绡走了两步,冷冷回头,道:“跟不上,为你死的人就白死了,现在,你最需要收敛的,就是你的自尊与羞耻心。”
霁怀真一时间脑海闪过许多人,而且他发现个很痛苦的事情,按照寒绡所说,自己的身体应该走的是妖族时间,所以连记忆也跟着时间在流逝,那当初咽也咽不下去的恨意,竟然在戏班的一夜之中,有些漂白消散了。
不能,这样是对不起死去的伙伴,他不能忘却,想着,霁怀真的步伐已然跟上了寒绡。
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