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陆府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四周漆黑一片。
陆景元担心道:“你偷跑出来那么久,回去怕是要挨揍。”
马中原大方的:“怕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了。”
……这事干嘛都这么有经验啊喂。
“我怎么谢谢你呢?”陆景元有点过意不去。
马中原那张A里A气的脸上挂起两个小酒窝:“你就替我守住我的秘密就行了。”
陆景元逗他:“我可守不住。”
马中原变了小脸:“什么意思?”
陆景元也正经起来:“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秘密会被全天下知道,而你,也会成为世人皆知的足球员,马中……。”
马中原连忙上前的捂住他的嘴:“嘘,说了就不灵了。”
陆景元挣扎着:“好好好,闷声发大财。”
两人在正厅的大影壁前道了别。
陆景元捏着那包来之不易的东西,一路连跑带跳,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
时近仲秋,风渐凉,冷风中散发着清新的桂花香味,让人在这深夜偏生暖意。
他下意识的折了一枝桂花,想象着母亲放在床边,甜香满室的模样。
和离开时的乱作一遭的局面不同,当前的小院很安静,陆景元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摸着黑来到内室。
金溥锳一个人躺在床上,蒲妈也不知道去哪了。
陆景元看着母亲,双眼紧闭,睡得很平静。
不知道娘吃没吃上饭。
他有些自责自己没去拿饭就跑出去了,趴在母亲床边,想让对方第一时间就看到他,和他作为惊喜的礼物。
等着等着,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拼尽全力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清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败下阵来。
“滴、滴、滴……”
耳边响起了冰冷的电子声。
呼吸机在眼前泛起了层层白雾,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寒气走了过来。
他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
“二少奶奶!”
陆景元从梦中惊醒。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蒲妈在床边悲凄的哭喊着:“我的少奶奶啊!这是怎么了!”
陆景元连忙爬起来冲到床边。
母亲的脸庞歪向一边,神态和昨天他回来时看到的并无两样。
嘴边还挂着笑,似乎是永远的睡着了。
“娘。”他脱口而出。
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陆景元不敢相信的去探了探鼻息。
“娘!不是抽了烟就好了么,我拿来了,我拿来了呀!”
“娘!您再睁开眼看看儿子啊!”
“娘!我长大还要带您过好日子呢!”
“娘啊!”
……
人们都说这场雨来得奇怪,不阴天,不打雷,头早起来还是个艳阳天,没来由的就狂风大作。就像本来是日光倾泻下来,只是因为太冷,凝结成了泼天的水幕。
随着这场怪雨的,是陕西督军陆英麟发了冲天的怒气。
短短几日,老太太过世,自己遭遇刺杀,儿媳妇也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说是不明不白,其实也很清楚。
请来的医生看了看,说二少奶奶八成是中毒身亡。
而这毒,也就是烟毒。
床边有一片敞开的黄色烟纸,陆英麟死死的捏在手里,问谁干的。
谁给二少奶奶送大烟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迫于西北王的雷霆云威,到底还是把陆景元和中原少爷一道出门的事露了。
马中原在他爹的连踢带踹下,先是不承认,接着面对这么多人证,只得说出两人确曾一道出门的事。
但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紧绷着小嘴,愣是不说。
陆英麟按下马峥挥舞的皮带,将惶恐不安的少年扶了起来。
“别为难孩子了,都是那个孽障的错。”
屋子里沉默着,却统一作了无声的审判。
丑娃害死了二少奶奶。儿子毒死了当娘的。
马中原颤抖着因为疼痛而发白的嘴唇:“不是,他不是,你们肯定另有凶手,你们是故意害他们的!”
没有人听他虚弱而绝望的声音。陆英麟大手一挥:“把凶手给我抓进大牢!”
陆景元没有辩解。震惊和悲痛击溃了他。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被士兵押送出督军府的时候,外面还是瓢泼大雨。卫兵穿着整齐的胶皮雨披,他没有雨披,落汤鸡似的出现在陕西军人监狱里。
比监狱更惨的,是这里是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之所以命名军人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