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夫人好钢口,能让大爷这样吃瘪的夫人是第一个。打我服侍爷开始,大爷何曾计较过这些,如今却被夫人拿住了。’
‘谁说不是呢?’
‘爷对夫人多仔细,前头几个都没这样过。’
‘那能一样吗,夫人养下来的是嫡子。’
‘菩萨金刚保佑夫人这腹中定要是个小爷,菩萨心肠的夫人,在这府中地位就稳了。’
‘刚才咱们都忍着的,憋坏了!’
周彦邦走远了,屋子里立刻热嘈起来。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凑趣几句,调侃调侃,说说吉利话。
敢这样,无非是这位主子一向好说话。许她一高兴,讨个赏也未可知。
“我不理论你们在背后嚼主子根,只是这话不能再说。”
谁想她竟恼了。
“爷对哪位孩儿看的都一样,都是自己孩子,传出去说他薄谁厚谁,轻此重彼,坏了爷名声。若让我听到,我定不依。”
篦子指点众人,上上下下。
“你们也都看到了,若让他知道,可由不得谁护着!”
谁都没想到,这些捧哏的甜言蜜语,阿谀奉承,反换来她冷脸申饬。
她们以为这样思量,无可厚非。可苏锦的心真诚的不掺一点假,她由衷的希望兄弟们和睦相处,莫生事端。
她到底是主母,自家院子里春蕊和孝贤的病还要打发人请太医。选的奶、子和婆子丫头还等着她去挑拣。
颜氏那边自周彦坤家来后愈发严重,虽拖着身子,还是打算亲自去探望。
周莞一直跟在身边,想请个西席教习,周彦邦一直不肯,直言女孩家用不着学,还要再商再议。
诸事繁琐,无心闲谈。训斥完下人,继续点妆。
“戴哪支?还是常戴的满绿吗?咦,平常就在妆匣子里,今儿怎么不见了呢?可巧,林奶奶也不在,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小鸳儿一边翻找一边疑惑。
“宝芷银雀,你们服侍的时候见着没,问问你们姐姐呢?”
“哎呀,就在那儿呀,绿油油的簪子看不到吗?”
死蹄子,可叫你拿住错儿了。心中骂着,冲着两个丫头白眼一翻。在就在呗,没看到还不行,守着夫人狭促我。
小鸳儿气鼓鼓的去拿簪子,还没碰到,人先跪下了。
怎么了这是?快着些呀,我这一脑门子事儿呢,苏锦一头雾水。
簪子断了,断了……
太吊诡了……
“是我收的,放的时候好好的,怎就断了呢?我不知道呀,真不知道。”
小鸳儿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定是你摔断了又不敢认,浑放进去,现在又说不知道,夫人仔细问她。”
“这可是夫人娘家带来的,这样贵重的首饰,就是赔也找不出第二个。”
“前儿才摔了盅子,只当没甚大不了,现在是簪子,要怎么说呢?小鸳儿姐姐,你忒毛手毛脚了。”
“没有,我没有……”
丫头们之间早眼红小鸳儿飞的高爬的快,一个外来的丫头子一跃成了大丫头,她们一开始服侍的倒混的不如她,能不气吗?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落井下石的自然少不了。一张嘴难敌一群嘴,等着受罚吧。
可惜了可惜了,这是母亲留下来的一套头面。从簪子到手串、镯子,失了一个就不圆满了,可惜可惜。苏锦心中直叹可惜。
“杀人啦,杀人啦,施姨娘杀人啦!救命,夫人救命!”
苏锦的手猛的一抖,断簪子叮铛铛坠落在地。
“喊什么?外头喊什么?”
只见芳燕、小杏儿两个人双手糊满鲜血,丧魂一般扑了进来,跪地哭嚎。
“施、施姨娘杀了我们姨娘!”
啊,什么,这,假的吧……
晴空霹雳,举家大骇,苏锦身形一晃,不敢置信!
“快,快扶我去看看。”
茫茫然不知所措,抓住身边人就要过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去,您这身子。等爷来,等爷来好不好……”
“滚开!”
夫人踹人了……
天哪,苍天哪,这是地狱吗?人还未近前,从院子到门槛再到屋子里,沥沥啦啦的全是血,全是血迹啊!
所到之处,触目惊心!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让你害人,狐媚子,让你害我儿子,宰杀了你。”
春蕊血水里洗过一般,对着倒在血泊里的胡氏一刀刀刺去。像扎一个物件,那样毫不留情,使尽力气,念念有词!
殷红的鲜血喷溅的衣衫、裙裾、簪环、双手,乃至头发,满头满身,像个屠夫……
“春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