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听听?’
话音未落,被林初兰一口啐到脸上‘老母鸡上房顶,你算个什么鸟。主子弹琴给奴才听,又是你高家的规矩?铁匠铺里的料,挨打的货,收起你的歪心思,主意敢打到主子头上,讨我一顿打!爱弹不弹,别给脸不要脸!’直骂的高盼儿脸上滚烫,笑的胡氏直不起肚子,春蕊也笑了‘甚好,夫人也能和爷见见面……’
正是初六晚上,胡氏张罗的起劲,拿出一色的银器,银杯银碗银匙。冬月里冷,让周彦邦和苏锦坐在炕上,她们在下面安席。几十盏灯烛照的屋宇甚是辉煌,无非是敬酒祝寿,说尽吉利话。
胡氏绯红江宁缎子撒花裙趁的人如玉,举着银杯撒着娇请周彦邦吃她的酒。高盼儿海棠红杭绸夹袄甚是惹眼,偏一副娇羞劝着周彦邦少吃。加上一大帮丫头仆妇,热热闹闹,莺歌燕舞,金银玉石套在白嫩嫩的腕子上,璎珞步摇插在乌蓬蓬的绿鬓上,红烛绿蜡,纸醉金迷,笑声、歌声靡靡萦绕,说不尽的富贵无极,人间至乐。
他今日应该是高兴的吧,加官进爵仕途风顺,又觅的心爱之人,佳人相伴左右,故而来者不拒,吃的两颊上红。正是美人微笑转星眸,月花羞,捧金瓯,歌舞萦风,吹散一春愁。金粉地富贵乡,说不尽的花团锦簇。
“夫人……”
春蕊银箸夹起金黄色的金丝芋头松瓤卷,让着她吃。
“爷高兴咱们也高兴,今日竟是木刻的苦罗汉,难得一笑。好的还在后头,爷若喜欢,今儿要怎么赏我们?”
“只管开口!”
爽快,兴起的周大人别有一番风流!
无疑,权柄在握,又挥金如土,这样的男人是有魅力的。苏锦正置身于馆阁之中,看着环肥燕瘦争风吃醋,争宠夺爱。她忘了那一掷千金、豪放之人正是她丈夫。浑然忘记,她的丈夫当着众人在和姬妾调笑。却原来梦一样的世界,她竟像个局外人般置身事外,认真的看戏,仔细观察每个人物,仿佛那上座的不是他夫君,这里的人她都不认得。
闻言,胡氏高兴的直拍巴掌,越发大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嗓。
‘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栏干。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
‘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苏锦心中跟着默念下面的词。好!好词好曲儿好嗓音,婉转悦耳,细软娇媚,筝也好曲儿也妙!
‘若男,前儿说带我去瓦子看戏,也敢食言?’
‘不敢不敢,你是尚书府千金小姐,满腹经纶。我一个武将粗人出身的姑娘,又不会干的湿的,又不会附庸风雅。你找别人玩吧,我原给小姐提鞋都配不上。比如这瓦子里,街巷中,腌臜不堪,岂是你金尊玉贵的小姐去的地界;脏了绣鞋,遇了贼人,坏了规矩,我搭上小命也赔不起。可不敢把小姐往下流带,你家奶母姨娘要找我拼命!’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处读书的,还论起高低贵贱了。我多晚说你什么了,你逃学溜出去玩我和哥哥哪次不帮你瞒着遮着。你几日未来,我母亲只当你病了,打发人去你府上问询才穿了帮漏了陷。你现在又拿话噎我,我真是冤死了。下次不来打发小厮给我报个信,母亲那边好替你遮拦。如此,好不好,别气了。喏,我亲手做的蜂蜜凉糕,被母亲看见又要罚,快尝尝!’
‘看在这糕的份上,姑且原谅你吧。可是这书读的真没意思,比坐牢还难过,可怎么办呀!’
这死丫头从不肯低头,每次都是我求和。
英若男挂着脸拉长了嗓子,书塾里的阳光那样好,照在她脸上粉嫩嫩。紧接着宋先生来了,两个人连忙噤声。
‘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若男不情不愿的念叨‘犬马犬马,犬马是用来骑的’,他们跟着重复,哥哥就在旁边,微风和煦……
‘噗嗤’睡着了,睡梦中笑了起来……
歌声乍停,众人仿佛被定住了身,面面相觑。周彦邦忙止住琴瑟,接过丫头捧来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生怕吵到她。
“林妈妈,我瞧着夫人总是恹恹的,昨儿给夫人送了几样小厨房里的饽饽,还有按她说的法子先府上制的蜂蜜凉糕,她吃了吗?”春蕊悄声的问询。
“哎。”未语先叹气:“竟是动也未曾动,奶猫子都比她吃的多些。近日总懒怠的很,她以前爱炮制香,爱做吃食,如今都不弄了。二夫人和三姑娘来找她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叫她园子里逛逛她只是不肯动。又把老爷以前书本子翻出来,苍蝇头大的字写了恁多,密密麻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夫人近来总这样吗?有多久?没请太医来瞧瞧,怕不是……”
有了?胡氏放下酒盏,高盼儿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目,周彦邦更是十二分警醒。
“你们都退下,悄声些。”
周围安静了下来,苏锦依旧面露笑容,烛光映着脸上的绒毛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