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又收了个姨娘?哪里来的?谁的主意?肚子还没动静吗?姑爷常去你屋里吗?”连珠炮似的发问,苏文茵对她心疼不已。见周彦邦和裴大郎均不在席间,早无心应酬,巴不得早早散了席,把苏锦捉到房中问个清楚。
“不想干了,我收的,没动静,他不来。”
这位更是摊开来玩,句句怼了回去,把个苏文茵气的便点着脑袋骂她:“你呀,忒犟,忒不省心。包老爷儿子,老犟根一个!一准了闯祸,姑爷那样好的人……”
“我是苏老爷家的,不是包老爷家的。”嬉皮笑脸的模样,反弄的苏文茵哭笑不得。
姑侄两个两人正聊得开心,柳宝珠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声嚷嚷着:“哪个有梳篦,寿菊你有吗?赖妈妈你呢,快去寻一把,姑老爷要篦头……”
什么什么?篦头?青天白日的,在这里,在高家,还待着客,篦头?
高盼儿跪在书斋内,扯着周彦邦的袍角,苦苦哀求,热泪盈眶:“周公子,可还记得,这里是我们当日共读之处。你少年时节那样聪慧,那样卓然,与你相比他们都是尘土。盼儿在读书时便对公子心生爱慕,对公子才华仰慕已久。盼儿出阁在即,求公子怜悯,让我有幸能服侍公子梳头。我只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公子看,虽无缘但无悔!”
□□上头周彦邦是困惑的,他读书便是读书,心中从无儿女私情。不过是到了年龄,父母媒妁,夫人姨娘,在他看来,仕途才是正经。如今高盼儿的泣涕涟涟让他迷惑,这是不是苏锦同那人的同窗之情?
“盼儿发誓,发誓从我年幼起,心中只公子一人。我拖到如今,就是心中放不下公子。我不怕人说,求公子圆了我的梦。盼儿嫁了人就永远的断了这个心,公子是我的梦,公子永远是盼儿心中的抹不去的痣,盼儿嫁给谁公子无可代替!”
无不动容,无不深情,无不催人泪下。今儿虽是她的好日子,她却素面朝天,一副西子捧心之状,羸弱不堪,惹人生怜。泪眼朦胧,娇泣不止,偏又扯着袍子不松手。饶是周彦邦那样冷静铁面的人,在这阵势前也有一丝丝的怜悯。
“先起来。”
“不,我起来,您让我跪着说完。公子,您和姐姐天赐良缘。我、我此去,惟愿公子和姐姐琴瑟百年,公子有南山之寿,永世水遂平安!公子无需记挂,只需记得有个姑娘视你为天人……”
诀别之词,深深叩拜。
乱了,乱了,周彦邦彻底的乱了,这是他生平不多的迷茫,谁能拒绝一颗真心,何况她那样深情,她的眼泪不是假的……
托起下巴,问:“果真?”
“半点有虚,雷殛火焚!”
“打死打死!好没廉耻的货,同你娘一样。快把她绑起来,拖下去,养下你这贱人,天雷老爷劈你都嫌脏!”
隔窗声起,待至眼前,苏文茵抄起梳篦砸了过去,气的捂着胸口猛咳起来,苏锦痴痴的楞在原地。她听到了,那些缠绵情话她听的一字不落。她看到了,泪眼婆娑,情意深深。他的手拖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对,无限柔情。啊!怎么会这样……她不想面对,不敢面对,掉头就跑,不对不对,这一定是梦!
“你站住,偷人的不跑,捉双的跑什么。去打这□□,给她几个嘴巴子。打这个请期之日跟姐夫拉拉扯扯的,打这个名门闺秀的高家大小姐,刚才的淫词浪语让她再说一遍,快去!”
苏锦怔忪的愣在原地,丝毫不动弹。